慈善總會的事情剛過,回想起來紀飛羽心裏還是不舒服,可王奕岑已然換了一張麵孔,慈愛和藹,又要帶著她上街掃貨。
早餐餐桌上,王奕岑提出邀請,紀飛羽笑了笑沒給回應。她現在記住了,榮瑞卿又不怕她鬧事,也不需要她懂事,她堂堂一個千金大小姐,怎麼就不能跋扈了?
王奕辰沒得到回應,一時間有點兒尷尬,笑了笑說:“雅涵這是跟我生氣了?”
紀飛羽舉起空碗,說:“王嫂,我還要一碗。”
沒等傭人過來,榮瑞卿接過她的空碗,幫她盛了一碗粥,放在她手邊說:“慢點兒吃。”
小兩口儼然沒有把王奕岑放在眼裏,王奕岑抿著嘴角,為了緩解尷尬,轉頭去問榮耀德:“輝嘉地產的事,我聽說了一些,瑞林一直都負責地產相關,這次並購,為什麼不讓瑞林去呢?”
榮耀德垂著眼睛,含含糊糊地說道:“輝嘉那邊的賬目有問題,查不清楚,難道要我們自家買進來一批債務嗎?”
王奕岑還沒說話,榮瑞卿開口,他說:“母親,這件事是董事會決定的,誰去主持並購,也是董事局的意思,咱們家的餐桌可決定不了這個。”
他後媽的臉色變了變,尷尬地笑了笑說:“大少爺說得對,我也不會是給點兒意見,想著總歸是自己兒子,做不了錯事。”
榮瑞卿笑了笑沒說話,轉頭瞥了紀飛羽一眼。紀飛羽似乎是收到了某種信號,脫口而出:“自己兒子那麼厲害,怎麼沒在公司混出名堂,反倒是喝酒喝到後半夜,鬧得全家不安生。”
紀飛羽聽到王奕岑說話,就忍不住滿肚子的話要吐槽。榮瑞卿早就察覺到了她的臉色,故意給他使眼色,紀飛羽竟然懂了,開口就把他後媽嗆到臉色青白。
昨天榮瑞林在夜店喝多了,不僅砸壞了人家半個店,大半夜被助理從警察局裏保出來,回到家裏,鬧得東西兩邊全都聽見了。
紀飛羽本來睡沙發就不舒服,被他這麼一鬧,更是火氣大。沒出門砍他算給了麵子,這會兒先拿他這個敗兒的母親出出氣。
她一說完,飯桌上安靜得沒有一點兒聲響。還是榮瑞卿打破了沉默,他說:“我寶貝昨晚沒睡好,起床氣大了一些,母親別在意。不過她說得也沒錯,母親要想瑞林有出息,還是先讓他改一改喝酒鬧事的毛病。”
“你......”王奕岑臉色越來越難看,“你跟我說話客氣一點兒!”
“好,”榮瑞卿笑了笑說,“請您讓他改一改喝酒鬧事的毛病。”
王奕岑氣得握緊湯匙,榮耀德本來沒想插嘴,眼看氣氛越來越僵,隻能開口說:“哎呀,都是一家人何必弄得這麼難看呢?瑞卿,跟你母親道歉。”
榮瑞卿哼了一聲,站起來,說道:“我吃飽了,先去公司開會。”
旁邊傭人送上他的外套,紀飛羽手忙腳亂地把碗裏的粥喝完,急急忙忙跟在他後麵送他出門。
門外,榮瑞卿的司機和車已經在等著了。
榮瑞卿回頭親了親紀飛羽的臉頰,他的假新娘笑眯眯地說:“哈尼,一路順風,今天也要加油工作哦~”
她的聲音又假又甜膩,榮瑞卿忍著笑說:“好。”
他剛要轉身,瞥見她背著手,好像藏著什麼,便問道:“你手裏拿著什麼?”
紀飛羽沒想到被發現了,大大方方拿到麵前來咬了一口,說:“糖酥餅,沒吃飽,飯桌上那個氣氛,你不在,我怕她撕了我,一會兒我直接回房了。”
榮瑞卿失笑,他手:“餓了就讓傭人送吃的給你。”
“好。”紀飛羽啃著酥餅衝他揮了揮手。
榮瑞卿走下台階,司機給他開了車門,他忽然停下來,回頭看著吃酥餅的紀飛羽說:“晚上帶你去吃好的,在家裏別吃太多。”
聽到吃好的,紀飛羽眼睛亮起來,給了榮瑞卿一個飛吻,單手握拳,嬌滴滴地說:“哈尼,加油哦!”
榮瑞卿沒來由地渾身顫抖,趕緊上車跑路了。
紀飛羽美滋滋地回到自己的房間,鎖上了房門,開始畫畫。
羅夢怡的作品,紀飛羽曾經在大學的時候研究過她的畫作,不過也都是通過一些圖片。這位當代畫家,早年成名,被稱為天才畫家,可是她流傳在世麵上的作品不多,基本上都被私人收藏家收藏,很少展出,更別說供別人品評鑒別了。
她的作品,以顏色瑰麗著名,畫風介於寫實派和浪漫主義之間,充滿天馬行空的幻想。
油畫的精髓,除了顏色,畫風之外,最難模仿的就是意境。
這也是讓紀飛羽最為難的一部分,她能把每一個細節還原,唯獨羅夢怡畫裏那種獨有的氣場,實在太難模仿了。
一幅畫從構圖顏色上讓人覺得是羅夢怡得作品,紀飛羽上學的時候就完全掌握了技巧,可是如果要從氣韻上說服別人,她還需要多琢磨。
畫布上麵,起稿已經初步完成了,紀飛羽還要需要研究一下細節,最近事情太多了,她之前觀察到的,都被攪合忘了。
紀飛羽放下畫筆,蓋好畫架。起身去了外麵,她站在樓梯口,看著家裏的工人:“婷姐?”
樓下的婷姐很快跑過來,問道:“少奶奶,您有事?是要吃東西嗎?”
“沒事兒,”紀飛羽說道,“父親母親還在家嗎?”
“老先生已經去公司了,夫人約了朋友去逛街,二少爺還在睡。”婷姐回答道。
“好,您歇著去吧。”
“好的少奶奶。”
紀飛羽快步走回房間裏,挽起自己的長發,把身上的長裙換成了輕便的緊身衣褲。她從床底下翻出來自己的小包,拿出裏麵的滑索。
一轉身,她又從豪門少奶奶變成了那個飛簷走壁的贗品高手。
紀飛羽叉腰笑了三聲,果然這樣的她才是真實的她。
身子一頭勾在陽台的欄杆上,另一頭勾在自己的腰上,紀飛羽從陽台上順利滑到地麵。
她拍了拍手,讚歎自己的好身手,嘿嘿笑了兩聲之後覺得哪裏不對......她現在是榮家的大少奶奶啊!光明正大走過去不好嗎?為什麼要偷偷摸摸的......
紀飛羽為自己的蠢深深地歎氣,不過事情還是要做的。
她從東翼繞過去,後院靜悄悄的,前幾天花匠剛剛來過,這裏的花花草草被修剪過一番,大門兩側爬上了藤蔓,白色的薔薇,粉色的芍藥在牆角靜靜地開著,陽光下,這裏散發著一種異常柔和的氣氛。
上次來她還沒留意,這次她倒是覺得驚奇了,怎麼這裏的環境倒像是個普通的小別墅?
不過紀飛羽也沒有多想,身後按了密碼鍵盤,大門順利地開了。
“竟然沒有換密碼......”紀飛羽嘀嘀咕咕地走進去。
白天裏,各色各樣的收藏真品,看的紀飛羽口水直流,她如果真的是榮家的兒媳婦兒多好啊,等榮家分家的時候,這些在拍賣會上價值連城的東西就有她一份了。
紀飛羽捧著臉幻想著,美得要死要活,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這次來的目的。
上次她太自信自己的記憶力——也是她沒有想到後麵的事情會變得那麼複雜,這一次,她帶了手機過來拍照。
把那幅黎明從保險櫃裏找出來,紀飛羽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家裏的危險人物都不在,她有充分的時間慢慢看,看完了還不夠,她用拿出手機好好拍了幾張。
稱為贗品新娘,對她來說唯一的好處是——她有無數的時間可以慢慢研究羅夢怡的作品......
紀飛羽隻能用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來安慰自己了。
看過了畫,紀飛羽把畫放進保險箱,原路返回。
為了防止大門自動關上會發生聲響,紀飛羽打開門先小心看了看,倒退著走了出來,小心翼翼關上了門。
從兩側都是低矮薔薇的小路上穿過來,紀飛羽正要轉彎去東翼,竟然遇到了宿醉的榮瑞林。
他還沒走近,紀飛羽已經聞到了他身上酸臭的酒氣。
“我就起來散散步,瞧我看見了什麼,大白天穿得這麼熱辣,這不是我嫂子麼?”榮瑞林從喉嚨裏發出讓人惡心的笑聲。
紀飛羽沒打算搭理他,直接忽略了他。沒想到榮瑞林竟然追了上來,一隻手不老實地搭上她的腰,臭氣熏天地問:“嫂子,你這是幹嘛去了?”
“關你屁事!”紀飛羽甩開他的手臂,緊著跑了兩步,拉開距離。
榮瑞林不死心地追上來,扯住她的手腕,說道:“別急啊嫂子,家裏隻有我們兩個人,不如我們來做點兒有意思的事情......”
“放屁吧你!”紀飛羽喊道,“你給我放手!”
“害什麼羞......”榮瑞林撲了過來。
紀飛羽正想著給他來個斷子絕孫腳,忽然有人從東翼一側走了過來,看到眼前的場麵愣了一愣,立刻衝了過來。
“二少爺!”
紀飛羽看到邱明立刻打消了弄死榮瑞林的年頭,趕緊甩開他,躲到了邱明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