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昨兒春深巷鬧起來了。”
一聽這話,顧雲嬌霎時來了精神,她看向清月,眼睛都亮亮的,“怎麼回事?快說說。”
清月不敢瞞著,三言兩語,她就把春深巷的事都說了,包括林氏兄嫂的鬧騰,以及林氏編的那些詆毀百裏茵的話,她一點都沒落。
林氏的兄嫂會鬧,這一點顧雲嬌並不意外。
隻是她沒想到,林氏兄嫂提及了當年的事,正被顧晚舟撞到,林氏還能編出這種瞎話來。
偏偏顧晚舟還深信不疑......
眼神冰冷,顧雲嬌冷著臉詢問,“現在呢?林氏他們還在醫館?”
“林氏和雲瀾姑娘還在,至於四老爺,今兒一早就被老夫人安排的人,給帶回顧府了。四老爺身上有傷,老夫人和大老爺便沒重罰,但大老爺親自下了命令,讓四老爺跪祠堂抄佛經,半月不得出。”
顧晚舟風流,這些年沒少做荒唐事,老夫人也好,顧晚臨也好,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動過真格的。
這次罰他跪祠堂,也是因為他打了顧雲嬌。
被家人維護的感覺雖好,可顧雲嬌不想留隱患,抿著唇微微思量,她詢問,“林氏那邊情況怎麼樣?”
“她是裝病的高手,三分真七分假,沒什麼大礙。”
“沒什麼大礙嗎?”
顧雲嬌整理著自己的衣袖,眼裏帶著凶光。
趁她病,要她命,林氏那麼喜歡裝病,她都有點想讓林氏一病不起了。
顧雲嬌正尋思著,就見清月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塊玉,遞到她麵前,“小姐,這是痞六子昨夜裏趁亂從春深巷拿出來的,據說是林氏屋裏收的最仔細的一塊玉了。”
顧雲嬌瞧著那玉,眼神都暗了暗。
上等的羊脂玉並不算多難得一見,可難得的是環形的同心佩,由中間向外雕著一枝枝的梅花。
顧雲嬌扯了一塊素白的帕子,放到桌上,她打碎了一個茶盞,借著茶盞碎片在收心劃了一道口子,任由血滴在環形的同心佩上。
清月看的發慌,“小姐,你這是......”
“沒事。”
顧雲嬌淡淡的應著,她隨即將同心佩放在素帕中間,血跡暈染開來,正好烙印下了同心佩上梅花紋的形狀。而在這花紋中間,雕的兩個字......
百裏!
不是微雕,卻如微雕一般細小精致,若不細看,根本不容易發現。
這玉根本不是林氏的,而是出自百裏家。
顧晚舟在玉帶河出事,被救上烏篷船,照顧他的是女子,玉是他唯一記著的信物......事情是怎麼回事,其實不難猜想。畢竟,當年除了她娘百裏茵,百裏家並沒有年歲相當的女子。
顧雲嬌看著素帕上的“百裏”兩個字,眼睛紅紅的。
她在笑,卻笑得諷刺。
這麼些年,顧晚舟不說愛林氏入骨,卻也實實在在的將林氏寵在心尖上。
為了林氏,顧晚舟做了許多的荒唐事,他風流名聲在外,成了顧家最不成器的四爺;他護著林氏,不在意妻女,屢屢頂撞老夫人。他自詡深情,可他大約永遠都想不到,就是他捧在心尖上的人,讓他錯過了他這輩子最想寵,也最該寵著的人。
猛地將帕子攥緊,顧雲嬌麵上隱隱帶著殺意!
“小姐......”
看著顧雲嬌的模樣,清月莫名的心疼。
顧雲嬌毫無察覺,她淡淡的開口,“清月,安排人去幫我查兩件事:第一,給林氏兄嫂銀子,把當年的事問出來,若是他們不願意,就幫他打點他兒子讀書的事,他們肯定會鬆口;第二,當年林氏是否真的懷過孩子,我娘又是否見過她,我也要知道具體情況。若是不好查,就找我二哥哥借人去查,越快越好。”
林氏和顧雲瀾對她做什麼,她都可以慢慢還擊,可涉及了她娘,她片刻都不想等。
尤其是,她娘去世多年,林氏還編排她娘......
她們必須付出代價!
腦海裏隱隱有個想法,顧雲嬌迫不及待的想要將林氏送上雲端,再狠狠的拉下來。她要讓林氏,嘗嘗短暫擁有,轉而失去一切的滋味。
眼身中暗芒滾動,顧雲嬌快速起身,一邊往外走,她一邊吩咐。
“清月,你去辦我說的兩件事,現在就去。另外,回去後以我的名義給我小表姐寫封信,讓她來家裏小住,就說我想她了。”
“是,奴婢明白。”
得了回應,顧雲嬌腳步加快,她手上的血一滴一滴的順著手心往下流,她卻感覺不到。
顧雲嬌出去找蕭楚煜。
彼時,蕭楚煜正和方如墨在一起,他們身邊還坐著一個女子。
女子身上穿著大紅的裙子,裙子質地清透如紗,跟之前顧雲嬌身上的如出一轍。隻一眼,顧雲嬌就知道,剛剛那身衣裳是這個女子的。顧雲嬌定睛細看,女子眉眼精致,配上妖豔的濃妝,整個人像是從畫裏走出的妖精,美得勾人!
隻是,她並不知道,眼前的女人就是她要找的譚望舒。
她也沒工夫去細想。
瞧著顧雲嬌來,譚望舒和方如墨一起看向蕭楚煜,笑得曖昧。
蕭楚煜不理會他們,他的目光都在顧雲嬌的手上,“手怎麼傷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嘴上說著,蕭楚煜瞪向方如墨,“笑什麼笑,還不去找藥?”
“她自己就是郎中,醫術過人,這點傷她能處理,是不是啊小嬌嬌?”
“小師叔,好久不見。”
“哎,”拖著長長的尾音,方如墨一臉蕩漾,“這聲小師叔,聽著可真舒坦,咱們嬌嬌真是越來越出挑了,將來也不知道要便宜誰?”
方如墨自來如此,顧雲嬌也清楚,她不接這話。
看向蕭楚煜,顧雲嬌低聲道,“楚公子,我能跟你談談嗎?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能能能,”不等蕭楚煜回應,譚望舒已經先一步開口,替蕭楚煜答應了。一雙好看的眼睛裏流光溢彩,她衝著顧雲嬌擠眉弄眼,“嬌嬌是吧?你有什麼事,盡管找楚公子幫忙,別管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亦或者是爬牆暖床,他樣樣都能幫你做,包你滿意。”
蕭楚煜聞言,甩了譚望舒一記眼刀,那冷冰冰的模樣,跟看顧雲嬌時截然不同。
譚望舒聳聳肩,低頭偷笑。
蕭楚煜帶著顧雲嬌去了偏廳,沒等顧雲嬌開口,他伸手拉住顧雲嬌的手腕,查看她掌心的傷口。
傷口不深,血色卻在她掌心蜿蜒,刺眼至極。
“自己劃的?”
“我......”
“芸芸眾生,自傷者最蠢,說你腦子不行,你還真要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蕭楚煜冷冷的說著,隨即拉著顧雲嬌去包紮,一直到包紮完,他身上的冷意才稍稍散去,“說吧,要我幫你什麼?”
“我想讓楚公子幫忙散布個消息出去,要街頭巷尾,人盡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