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昊揚以陰柔的掌力將柳星玥送出了戰圈之外,自己靜下心來沉著應敵。
柳星玥目不轉睛的注釋著戰況,她沒想到看起來文質彬彬的離昊揚戰鬥力那麼強,在深受重傷的情況下被八個人圍攻,依舊麵不改色,應付自如。
在民間,晉王有戰神的美譽,看來這個名聲,的確是離昊揚用自己的實力打拚出來的。
眼看著一柄鋼刀就要刺入離昊揚的胸口,柳星玥忍不住驚呼道:“王爺小心啊!”
她的這一聲喊,將刺客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其中一個黑衣人回身朝著她刺了過來。
離昊揚意識到柳星玥有危險,他縱身跳到了柳星玥的身邊,卻讓自己的腋下露出了破綻。
他為柳星玥化解了危機的同時,感覺到腋下處一陣劇痛,鮮血頓時噴湧而出。
“王爺......”
柳星玥的聲音都在顫抖,離昊揚一把抱住了她,冒著被人殺死的危險,隻攻不守,一劍刺死了三個黑衣人,胸口也挨了兩刀。
離昊揚猛然將柳星玥推開,用同歸於盡的打法將黑衣人全部誅殺。
他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終於體力不支倒了下去。但是在最後的那一瞬間,他依然還是想要守住自己的尊嚴。
離昊揚用劍支撐著自己,單膝跪倒在地上,朝著軍營的方向眺望著,慢慢模糊的視線,讓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那一片他守護了七年的土地,近在咫尺,但是有可能他這輩子都回不去了。
“王爺,你怎麼樣?”
柳星玥上前去攙扶著離昊揚,望著旭日光輝下橫七豎八的屍體,心中第一次湧上了一種惆悵的荒涼。
離昊揚微微一笑,艱難的轉過頭來看著柳星玥,說道:“上天真是待我不薄。我以前一直以為自己會死在亂軍之中,沒有人會在意我的生死。但是今天......”
離昊揚看到了柳星玥眼眸之中真誠的關懷,這是他懂事以來從未得到過的溫暖。
“我不行了,不過我臨死的時候有一個這麼漂亮善良,且真正為我傷心的姑娘在我身邊,我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我不會讓你死的,”柳星玥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她迅速從腰間解下銀針包,緊張的手都在顫抖,“王爺,您堅持一下,我會救你的,我一定會救你的!”
離昊揚也不想死,可是他實在是太累了。這些日子靠心頭的信念一直在苦苦支撐,如今目的地就在眼前,他忽然想起,等到他傷好了以後,他還是繼續要去戰場廝殺,還是繼續要去勾心鬥角。
那樣的日子,無休無止,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不用了,我很累,我真的站不起來了。”離昊揚幹脆坐在了地上,艱難的抬起手指了指前方,說道,“你沿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很快就會到軍營了......”
說著,離昊揚從腰間解下了自己的玉佩交到柳星玥手中。
“你拿著這個......去找我的副將,他會送你回京去跟你的家人彙合。隻是......很抱歉,我可能幫不了你了。”
柳星玥的淚水悄無聲息的落下,這一路走來她看到了戰爭給百姓帶來的災禍,也聽到了百姓對離昊揚最真實的評價。
她一陣心酸,一代名將落得慘死荒野,這樣的下場實在是太悲慘了。
“不,你不能死!離昊揚,你絕對不能死!你答應過要替我爹和大哥伸冤,你答應過要安全的送我去京城一家團聚。你不能言而無信,我不準你死。”
柳星玥擦去眼淚,顧不上男女有別,用盡全力撕裂了離昊揚的衣服。
她看到了離昊揚胸前觸目驚心的傷口,她用銀針刺穴為他暫時止血,又從包袱裏拿出金瘡藥為他敷上。
離昊揚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恍惚間他看到柳星玥一直都在他的身邊。他很想伸出手去抱一抱她,就當是臨死之前做一件自己喜歡的事吧。
但是離昊揚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他的腦海之中浮現出許多過往的畫麵。
童年在母妃身邊的肆意玩耍,和成年之後的廝殺,鮮花錦簇,血流成河,不斷的交織重疊在一起,讓他有種想哭的衝動。
等到離昊揚的血止住,已經是正午了。
烈日當空,灼熱的照射在柳星玥的肌膚上。她知道這裏並不安全,如果這個時候再有刺客行刺,她根本沒有能力保護離昊揚。
她有想過獨自去求救,可是把離昊揚一個人留在這裏,變故實在是太大了。
柳星玥環顧四周,她從地上撿起了一把鋒利的鋼刀,在附近砍了一些樹枝。
她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粗活,手掌都磨起了血泡。她把樹枝並在一起,鼓起勇氣脫下了幾個黑衣人的衣服,做了一個簡單的擔架,把離昊揚拖上了擔架。
柳星玥累得滿頭大汗,眼冒金星,她告訴自己不能倒下去。
她休息了一會兒,又去替離昊揚把了把脈。離昊揚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如果再沒有好的環境和藥物,他真的就神仙難救了。
“王爺,請你一定要堅持下去,還有很多百姓在等著你。”柳星玥在離昊揚的耳邊輕聲叮嚀,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拖著離昊揚往前走。
柳星玥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到了最後完全是出於本能邁動著腳步。
她的意識逐漸模糊,最後終於體力不支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不知道為什麼,柳星玥的腦海之中忽然想起了跟洛天淩所說的那一句“後會有期”。
原來,有些人,一轉身,就是一輩子了。
洛天淩猛然之間睜開了眼睛,滿頭大汗,一顆心隱隱作痛。
他依稀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噩夢,可是夢裏是什麼場景,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他隻記得,有一雙含淚的眼睛在靜靜的看著他。
“玥兒......”
洛天淩有些後悔,不該放手讓柳星玥跟著離昊揚去邊關。那是一個漫天黃沙,連年征戰的地方呀。她一個生長在深閨之中的弱女子,怎麼受得了這樣的苦?
即使躲過了勾魂令,她是否也能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