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聽聞南朝尹的狀告之言,紀泓的身子稍稍前傾,惑而問道:“丞相何出此言?”
“回陛下,臣女自打嫁於攝政王後便一直纏綿病榻,就連三召回門都未曾露麵,臣女重病,卻不曾見王爺請大夫診治,縱然臣女不是王爺愛慕之人,卻也不能被如此糟踐,臣懇求陛下,看在老臣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允禦醫前往王府替臣女診治。”
就這?
還以為丞相憋著什麼大招的眾人心生疑竇。
縱然攝政王對妻不慈,但也是人府邸內院之事,說破大天去,也隻能給他扣上一個苛待正妻的罪名。
但這又有何用?
紀靳墨聽聞,不禁冷笑:“丞相怎知本王未給王妃請醫診治?是府裏的下人偷偷與你通了氣?還是丞相平日裏隻盯著本王的府邸?”
他身上的氣勢噴湧而出,煞氣蒸騰著縈繞住整個朝堂。
朝臣們頓時靜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生怕惹了紀靳墨的眼,被他遷怒。
南朝尹卻毫不畏懼的開口回道:“臣女亦有陪嫁丫鬟。”
紀靳墨嗬了聲,倒是好借口!
他譏諷道:“南府的丫鬟還真是忠心耿耿。”
南朝尹沒有接話,而是將頭垂的更低了。
紀泓這時將話接了過來,他望向紀靳墨,關切的詢問道:“王叔,王妃病了?”
紀靳墨瞧著紀泓,心裏突得升起一抹了然之色,他不笑自翹的唇角微不可查的揚了幾分,聲音仍舊清冷的回道:“風寒而已。”
“那卻是病了。”
紀泓責怪道:“既然王妃病了,王叔怎麼不請太醫去瞧瞧?”
他聲音頓了頓,轉頭又對南朝尹道:“丞相對愛女拳拳的關切之心讓朕頗為感動,既如此,便讓李太醫隨愛卿去趟王府吧。”
“臣,叩謝陛下隆恩。”
南朝尹高升拜謝皇恩。
眾人看著丞相與皇上一唱一和,實在是想不明白其中深意。
總不會真的隻是丞相愛女心切吧。
“臣謝過陛下,不過臣府上之事,就不勞陛下操心了。”紀靳墨幽幽開口,即便皇上已經下旨,他依然拒絕的毫無負擔。
抗旨,又能如何?
“王爺,臣不過愛女心切,如此,也不能請求王爺讓臣入府探望嗎?”南朝尹豁然抬頭,厲聲質問。
“本王不願。”
紀靳墨睨視著南朝尹,話語尾音裏,帶著一抹惡劣與故意。
南朝尹咬著牙關,怒而質問:“王爺到底為何不願讓臣見到王妃,難道王爺對王妃做了什麼不能讓臣,讓眾人知道的事?”
話說到這,眾人突然像是抓住了什麼,心中的疑問逐漸明朗。
丞相與皇上是收到了什麼消息,所以非要入王府查看?
紀靳墨的瞳仁微微一縮,雖下一刻便恢複了原狀,卻仍舊沒有逃過南朝尹的眼睛。
南朝尹心頭大定,措辭越發淩厲了起來:“王爺,您到底對臣女做了什麼?”
“放肆!”
紀靳墨怒急質問:“你可知汙蔑本王是何罪名?”
南朝尹強硬的回道:“是不是汙蔑,禦醫瞧過之後自有分曉!”
“好,好得很!”
紀靳墨怒極反笑,他凝視著南朝尹的目光冷酷森然,似含著寸寸冰霜:“既然如此,丞相大可去看,若證實王妃卻是染病,丞相,咱們就好好清算清算你今日對本王的汙蔑,到時還望你不要後悔才是!”
說吧,紀靳墨揮袖轉身,大步的朝著殿外走去。
紀靳墨的反應讓南朝尹心生不安,但事已至此,卻以沒了回頭餘地,他抬頭,朝著紀泓望去,紀泓衝他點了點頭,而後道:“好了,丞相快起來吧,眾愛卿若無事,便都散了吧!”
“臣等無事,恭送陛下。”
朝臣們叩拜皇帝躬身後退,直到紀泓的身影消失在殿前,眾人這才轉身離去。
......
攝政王府。
南詩影今日醒來,喉嚨便有些發痛,像是染了風寒。
“娘娘!”
綠婉瞧著她果然病了,不由有些擔憂,不是說好要裝病的嗎?怎麼還真害了病?
綠婉此時哪裏還不知她昨夜非要泡冷水澡的用意,就是有些不明白,她既想真病,又何必裝上幾日。
染病到沒有影響南詩影的胃口,綠婉伺候著她用過早膳,然後道:“娘娘,奴婢去請府上的大夫給您瞧瞧。”
南詩影擺了擺手,有氣無力的靠在軟塌上:“不必,等著就好。”
她伺候王妃已經四日了,可直到如今依舊看不懂也看不透王妃,就覺得,她與爺一般,明明近在眼前,可周身卻總是籠著一層煙雲,即便她如何窺探,卻也隻能窺探到冰山一角。
......
臨近午時,王爺領著丞相南朝尹與太醫院禦醫李慶前往馨苑閣,說是丞相愛女心切,求皇上請來了禦醫替王妃診脈。
綠婉突然明白了王妃非要染病的原因。
難道在此之前,王妃竟已算到了這一切?
這......綠婉不禁心生駭然。
丫鬟白芷將幾人請進了屋,看見靠於床頭,纏綿病容的南詩影,南朝尹心頭的不安瞬間蔓至全身,他豁然抬頭,目光驚駭的望向紀靳墨。
紀靳墨轉過身,嘴角啄著一抹淺笑,於南朝尹的眼中,化為無盡的嘲諷:“李太醫,請吧。”
李慶朝著幾人施了施禮,提著藥箱走到南詩影身邊,躬身說道:“失禮了。”
說著,將手搭在了南詩影的手腕上。
南詩影咳嗽了聲,沙啞著聲音對李太醫道:“有勞!”
不過片刻,太醫便收回了手,起身對紀靳墨與南朝尹道:“王爺,丞相,王妃隻是忽染風寒,並無大礙,還請放心。”
聽聞李太醫的話,南朝尹眼前一黑,身子踉蹌的後退了一步。此時的他哪裏還不知,這一切不過是紀靳墨將計就計的計策。
南朝尹心中的念頭百轉千回,臉上卻忽的變了顏色,他指著南詩影,瞠目欲裂的厲聲質問:“怎麼是你,你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