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午夜，月朗星稀，沈金川父子行走在襄河城以外的一片荒野中。

那是一個亂葬崗，到處都是不知名野獸的骨頭和骷髏，烏鴉懨懨的叫著，偶爾能在叢林的夾縫裏看到殷紅的斑點，仿佛野獸的眼睛一般。

“爹，那個魔會不會在？要不咱們回去吧。”

盡管已經來過兩次，可深入這樣的地方，沈武依舊有些犯怵，嚇得生出了一層白毛汗。

“荒唐，沈銘那個小雜種害的你我這樣慘，不搞到他家破人亡，怎麼出的下這口惡氣？等咱們看到沈銘淒慘死相之後，我才能消解心頭之恨。”

沈金川整理衣裝，換上恭敬的表情，小心翼翼拿出匕首，割開自己和兒子的手腕，任由血液澆灌這亂葬崗，同時跪下，念著不知名的咒文。

一股神秘晦澀的力量，順著二人的鮮血注入地底。

不多時，一個黑影從父子麵前顯現，看起來仿佛是一個少年，可臉色蒼白的仿佛鑲嵌了麵粉一般，白的都有些詭異，他身穿黑袍，緩緩來到這對父子麵前：“又是你們。”

“請大人幫助我啊，我被人給廢了，請大人出手為我報仇，隻要您願意為我報仇，什麼代價我都願意。”

沈金川眼中閃過瘋狂和猙獰的目光，要不惜一切代價讓沈銘家破人亡。

“我從不幫任何人，隻做交易。”那少年微微一笑，笑容詭異的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臉皮仿佛是黏上的，笑起來後整張臉都變得猙獰可怖，充滿邪性。

“明白明白… …交易，隻要讓沈銘那小雜種慘死，什麼交易我都答應。”

沈金川將白天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番。

“哦？什麼交易你都答應？嗬嗬嗬…好啊。”

這個詭異的少年又笑了：“你們已經是第三次找我，那麼這次交易的內容… …就用靈魂跟我交易吧。”

“靈魂？”

沈金川臉色微變：“那… …那我豈不是要…死？”

沈金川臉皮抖動，以前的交易最多也就是二十年壽命，這次竟然要拿走他的靈魂？

“嗬嗬嗬… …交易成立，先把靈魂交給我吧。”詭異的少年眯起眼緩緩睜開，看向了這父子二人。

“不要了！我不交易了，我們這就走！”

沒由來得，沈金川渾身打了一個冷顫，他驚恐的看著詭異的少年，趕忙起身，拉著兒子沈武轉身就跑，不要命的往回奔。

“從一開始，你們的靈魂就被我預定，跑的了嗎？”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隻見那少年張嘴輕輕一吸，仿佛蜘蛛吸取獵物的汁液一般，沈金川父子二人周身一股青煙緩緩溢出來。

帶著若有所無的慘叫聲，那青煙最終流入少年的嘴裏，再也沒有吐出來。

而沈金川此刻也麵孔化為灰白色，瞳孔已失去焦距，父子二人無力的倒在地上，成為眾多屍骨的一員。

“嗝——”

這少年優雅的擦了擦嘴角，再度露出詭異的笑，自語道：“按照規矩我要讓沈銘慘死，他怎麼死才好呢… …”

就在此刻，一個聲音從不遠處響起——

“巧了，沈某也疑問這個問題，所以特來找你。”

三個人影從黑暗的地平線緩緩走出來，為首之人帶著嘲諷的笑，正是沈銘。

“什… …”

少年色變，看向並肩走來的沈銘、劍帝和幽兒三人：“你們怎麼找到這裏來的？”

“如果不是我想見你，那對父子能活到這裏？”沈銘笑著反問。

少年一愣，臉色瞬間陰沉下來：“這兩個蠢貨！”

原來，沈銘早就料到這對父子要去幹什麼，故此賣了一個機會，這父子果然上套。

“從第二次見到沈金川我就發現，他身上彌漫的魔氣更深了一重，而且看樣子，第二次與你的交易的內容，是這對父子的理智吧。”沈銘笑道。

與魔族交易，內容不能以常理論，壽命、良知、智慧… …這些東西都能出售。

魔看了看沈銘三人，很快看清了他們三人的境界，確定三人絕對不是自己的對手後才放下心來，此刻冷笑道：“你們好大的膽子，敢來到我的麵前送死，難道不知我是誰？”

魔也是生靈，隻是比較特殊罷了，依舊會害怕，依舊會疑問，更別提麵對沈銘這樣的存在，他內心早就充滿了疑問。

“你？嗬嗬，不過是修煉了魔冥體係的魔族子弟而已。”

沈銘不以為然的道。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此時此刻，魔心頭微微駭然，世人關於魔傳的千奇百怪，各種版本和傳說都有，但這個人卻第一次聽到如此一針見血的解釋。

他看向沈銘的臉色微微變了，如果說沈銘對他不甚了解還好說，可一旦對方對他知根知底還這麼不屑，那魔就得慎重了。

“當年，穹洪仙帝剛成仙時，遇到同一時代的天之驕子屈天仙，大戰中屈天仙人受創，右眼從九天之上跌落下來，百萬年後，那眼球孕育出世上第一尊魔，號稱始魔天君，並開創出魔冥體係，諸天萬界的魔崽子，都是始魔天君的子孫後人，我說的對嗎？”

“你！你怎會知道我始祖的來曆，你到底是誰？！”

魔如遭雷擊，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魔冥體係是一種獨立當世修行體係的修行方式，任何修煉魔冥體係的魔所擁有的記憶和知識都是共通的，這也是魔族行走世間，能與各種存在交易的依仗。

在這以前，魔聽說無數世人關於魔的傳言，諸天萬界都有，可魔也隻是置之一笑，因為沒有一個能道出魔族的真正來曆，而沈銘卻說得一清二楚，如何不讓他驚悚？

“我是誰？我是你腳下大地的主人，這片大陸的主人。”

沈銘輕描淡寫的道。

“你？！哼，別用騙小孩的話，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不是黔寒國皇室的人！”

魔冷聲道，目光卻充滿了警惕。

“隻能想到這裏嗎？可笑，可憐的眼界。”

沈銘高聲道：“皇帝也罷，領主也罷，不過是在大陸表麵生存的人類，而我才是這大陸的主人，乾元大陸隻是我身體的碎片，諸天萬界不過是我的軀體！”

“我是大敗屈天仙人的穹洪仙帝之師，我是仙帝跡淵！”

......

哢嚓！

半個宇宙之外，一個宏偉恐怖的存在猛然睜開了眼睛，他的氣息令無數星球般的巨物顫栗。

此刻這個近乎永恒的存在，卻仿佛做噩夢一般驚醒，顫聲道：“是他！他回來了！”

萬魔哭嚎！

一個星球緩緩轉過了身軀，那不是星球，那是體型堪比星球的洪荒巨獸，恭敬的道：“尊敬的始魔天君，是誰回來了？”

......

就在沈銘說出自己身份的刹那，魔轉身就要逃走，他是在是太恐怖。

跡淵是誰？那是站在曆史豐碑頂點的無上傳奇？傳說他一掌能打斷時間長河，傳說他吞星食日如彈指般輕鬆，傳說他的名號可以壓塌諸天萬古… …

而現在，這個死去兩百萬年的傳奇就站在自己麵前？

嗤！

一道銀光閃過，這個魔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便被吞食到了肚子裏麵，任憑此魔如何攪動，也無法逃出，魔族既便奇特，可麵對身為先天生靈的天螣，還是太不夠看。

“如此一來，我複生的消息想必能驚動諸天，水也該混了。”

沈銘喃喃：“渾水才好摸魚，也好成長。”

若是一切秩序按照既定的軌跡進行，沈銘未來必定要困難重重，可亂世則不同，亂世好出英雄，他可打亂秩序，重新洗牌。

“公… …公子？”

此刻，劍帝和幽兒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您說您是…您是什麼仙帝？仙帝是什麼？”

“那隻是傳說罷了，你們隻需知道這個便可。”沈銘解釋道：“我怕說的太多，會擊潰你們的道心。”

雖是如此說，可劍帝和幽兒仍難以消化如此驚人的消息，許久都沒能回過神來。

“咳咳！”

就在此刻，盤在沈銘手上的天螣仿佛卡了嗓子，扭動著身軀，吐出了一塊黑色的石頭。

看到黑色的石頭出現，沈銘眼中閃過喜悅，激動道：“的確是魔冥石，成了！”

這塊黑色的石頭，才是沈銘此行真正的目的所在，否則他根本不會因為一個小小的魔族，而親自委身前來。

劍帝投來目光：“難道這是魔族的晶核？像是妖獸的內丹那種？”

“比內丹珍貴一萬倍，你可知這樣實力一般的魔族，為何能動輒取走別人幾十年壽命？甚至取走別人的良知或者理智這種近乎概念的屬性？原因就出在這塊石頭之上。”

沈銘解釋，這種材質的石頭世間是不存在的，隻有修煉了魔冥體係的魔族通過修煉來凝結，作用隻有一個，便是將概念化為實質。

若是一個人擁有高超的劍術，便可以用這塊石頭改寫現實，變成那個人戴了這塊石頭才擁有的高超劍術，再將石頭拿走，原本的人便失去了自己的劍術，誰得到這塊石頭，就得到精妙的劍術經驗。

這種詭異的現象稱之為“魔冥化”，正是魔冥體係的詭異之處所在。

一個人的壽命、智慧、知識甚至是運氣，都可以被“魔冥化”，從概念轉換為實質並完成轉移，這便是始魔天君開創的魔冥體係的神妙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