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是。”

　　麒麟和墨禦領命，立即去辦。

　　元福道，“那......姑娘休息，我先回去複命。”

　　“今日謝謝你了。”

　　楚辭朝他躬了躬身，“好幾次，承蒙相救，來日湧泉相報。”

　　送走元福，自己回床上躺下。

　　一口氣吃了三粒褪黑素，沉沉睡了過去。

　　噩夢沉浮。

　　一睜眼已是次日黎明。

　　她起來洗漱時，門口傳來影月的聲音，“主子，外麵傳來消息，說逍王妃昨日回去之後，便四肢抽搐，渾身麻疹奇癢難耐。逍王怕她傷到自己，給她雙手都綁了起來......”

　　“太醫束手無策，昨晚後半夜，王府把全京城的大夫全都找去了，依舊無人能醫......”

　　“王府還有不少侍衛不知出了什麼事情，四肢痙攣口吐白沫......”

　　本想著，問問她要不要去出診，和逍王緩和一下關係。畢竟往後要在京城混，萬一逍王使絆子，日子不好過。

　　誰知楚辭聞言，竟是冷笑一聲，“這才剛剛開始，他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麵！”

　　說著，推開門指著屋裏好幾個大箱子，道，“把這些抬上，去十字街。”

　　仿佛昨晚那一刀，真的斬斷了所有過往。

　　四個屬下麵麵相覷，都感覺她真的像是變了個人，收拾東西趕緊跟上。

　　楚辭戴了維帽出去，遮了臉。

　　主仆五人過去的時候，十字街已經有不少窮苦百姓等著了。

　　看到他們過來，立即圍了上來。

　　“敢問，是昨日說要義診的大夫嗎？”

　　前頭一個顫巍巍的老頭兒，拄著拐杖扶著自家的老太太，身上全是補丁，看向楚辭的眼底，充滿了希冀。

　　楚辭點頭，“大家稍安勿躁，讓病重的先來......接下來，我會在這裏義診三天，往後每月初一十五也都會過來，大家不要著急。”

　　“啊，那太好了！”

　　“可不是，真是一個活菩薩。”

　　百姓們還算守規矩，老弱病殘都讓在了最前麵，銀衣歎了口氣，“都是一些治不起病的，咱們開了藥方，估計也是買不起。”

　　“沒關係，藥我自己帶了。”

　　楚辭示意銀衣打開箱子。

　　銀衣這才發現，裏麵竟然全是藥瓶。

　　隻是，這藥瓶上麵的字非常小，有的甚至彎彎曲曲的，她根本不認識。

　　“主子，您......哪來的這麼多藥？”

　　“回去再說。”

　　楚辭打了個哈哈，給第一個病人把脈，“咳多久了？舌頭吐出來，我看看。”

　　“半個月了，一直不見好，今早嗓子裏有血......家裏揭不開鍋了，一直也吃不上藥......”

　　老頭正在抹眼淚，老太太連聲咳嗽。

　　楚辭拿出溫度計，在她額頭點了一下。

　　三十八度八，高燒了。

　　“發燒幾天了？”

　　“三四天了，上午好一些，下午根本起不來。”老太太迷迷糊糊的回答。

　　“嗯，不要緊張，有些發炎......吃些藥就好了。”

　　楚辭安撫了句，轉身翻出兩盒藥來，“這個顆粒，一次一包一天三次，溫水衝服。這個是布洛芬顆粒，三個時辰一次，一次一袋。今天先吃著，明天下午你們再過來一趟......“

　　“好，好！太感謝您了，大夫您姓什麼，往後湊夠了診金......”

　　老頭感激涕零。

　　楚辭搖頭，“我姓楚。既然是義診，便不收錢了。回去吧。”

　　“楚大夫真是活菩薩。”

　　眾人感歎，議論紛紛。

　　楚辭沒說什麼，折騰了到了下午，等病人都走I光了，這才回去。

　　吃完飯，吩咐銀衣，“今晚，我們出去一趟。”

　　“去哪兒？”銀衣一愣，看了眼外麵的天色，“已經黑了，而且你......受過傷，又忙了一整天，晚上還是......”

　　話沒說完，就被楚辭打斷，“刨墳。”

　　自打上次她刺了自己一刀之後，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身上透露出來的那種鐵血決斷，讓銀衣幾人都感到心驚膽戰。

　　大家誰也沒反駁，去找工具。

　　而此時，楚寧的丫鬟花若臉色煞白的回到了她身邊，低低道，“王妃，出大事了！”

　　“怎麼了？”

　　楚寧心頭咯噔一下，倏地站了起來。

　　四下一掃，見沒人之後，壓低嗓音，“亂葬崗那邊出事了？”

　　花若點頭，“沒有大小姐的屍體，她憑空消失了！而且，奴婢查過了，亂葬崗上沒有一具屍體是新的，她肯定被人救了！”

　　“怎麼會這樣？”

　　楚寧瞪大眼睛，“明明兩刀捅進了心臟，拋屍的時候已經斷氣了。而且不是吩咐了他們，毀屍滅跡的嗎？”

　　花若搖頭，“不清楚。要想知道具體情況，估計得問拋屍的人。”

　　“快去！”

　　楚寧推了她一把，一時睡意全無。

　　怎麼會呢？

　　難道她今天在街上見到的，當真是楚辭？

　　這太可怕了！

　　不行，她得等花若回來，問問到底怎麼回事！

　　坐了一會兒，不知為何又感覺身上有些癢，她感覺難受，把衣服脫下來去撓。

　　可奇怪的是，越撓越癢，居然比之前還嚴重！

　　直到破了皮，身上冒出一片密密麻麻的疹子時，才真正慌了，趕緊出門，“快，快請王爺過來一趟，我又發病了！”

　　......

　　上弦月掛在頭頂，寒風肆虐著。

　　楚辭帶著四個侍衛，拿著鐵鍬上了山，來到半山腰的新墳跟前，盯著墓碑上的字雙眸猩紅。

　　“主子，您這是，要挖自己的墳？”

　　銀衣回神，麵帶震驚。

　　“動手吧。”

　　楚辭閉了閉眼，不再想墓碑上那“愛女楚辭”的字樣，腦海裏隻剩下孫氏和平襄侯要把她杖斃的場景，兩人那眼神何其狠毒，她永生難忘。

　　她很想知道，是什麼讓平襄侯和孫氏不認自己的親生女兒，篤定的認為她已經死了。

　　四個侍衛吭哧吭哧挖墳，她站在墳場上看著。

　　不多時，刨出了棺材板。

　　“打開。”

　　楚辭盯著那楠木棺材，嗓音隱忍發顫。

　　墨禦拿劍撬開棺材，露出了裏麵的屍體。

　　屍體身上穿著鳳冠霞帔，胸前被血浸透，但那張臉明顯不是楚辭！

　　“這——”

　　影月瞪大眼睛，倏地看向楚辭，“主子，這人是誰？她和你完全不像，難道平襄侯和孫氏認不出來嗎？”

　　其餘幾人，臉色皆幾番變幻。

　　楚辭眼眶猩紅，上前在棺材邊上蹲下來，伸手撫上死者的麵頰，嗓音哽咽，“是我的貼身丫鬟花遲。他們殺了花遲，裝進棺材下葬，卻抱著棺材哭得死去活來......”

　　一滴淚落下來，打在花遲的臉上。

　　這是和她一同長大的丫鬟，這麼多年來當妹妹相處，雖不及對楚寧那般縱容，卻也是從未虧待過。放在心裏的人，就這樣死了。

　　是和她一樣的死法，心口被捅了兩刀。

　　血染紅了大紅色嫁衣，和她之前穿得一模一樣，很明顯他們在成婚之前就準備了三套嫁衣：她一套，楚寧一套，花遲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