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爸、媽！”

　　我衝進屋裏，看到了躺在那裏奄奄一息的父親和一旁哭得像個淚人的母親。

　　“初三......”

　　父親看到我回來了，艱難地抬了抬胳膊，朝我招了招手。

　　我連忙三步並做兩步飛快地跑到父親的床邊，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爸，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我壓抑住自己內心的情緒，生怕父親看出我此時此刻的擔憂。

　　可父親那雙眼睛卻早已經看透了我，他說：“初三，爸的身體爸自己心裏有數，爸恐怕陪你走不了多久了。”

　　聽了父親的話，我心中又空又涼，好似有冷風席卷而過，鼻頭湧上一股酸澀感，我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爸，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

　　我咬了咬牙，倔強地說道。

　　可父親卻笑了，他的笑帶著一種看破一切的釋然，可我的心卻像是被鋒利的刀劃了一道口子。

　　“傻孩子，你始終是要學會一個人長大的。”

　　那一刻，父親凝視著我的那雙眼睛裏滿是對未來的憧憬，卻又好似藏著來不及參與的悲傷。

　　我恍然發現，父親在最近的幾年裏似乎蒼老了許多，他的兩鬢早已經長出稀疏的白發，還有那眼角的皺紋，好像在提醒著我，他早已不是我年幼時記憶裏的模樣。

　　我心裏那種五味雜陳的混亂裏，有種叫做悲傷的東西異軍突起，頃刻間充斥了整個身體。

　　“爸，我不要......我不要和你分開！”

　　我用力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微泛白，“你答應我，不要離開我，好嗎？”

　　“別這樣，我的初三啊，應該要長大了，要獨立了。”

　　父親說完這句話，忽然之間一口氣沒有提上來，劇烈地咳嗽起來。

　　陡然之間，一口鮮血從父親的口中噴出，我嚇得渾身一顫，滾燙的眼淚再也忍不住，順著臉頰飛快地掉落。

　　母親立即拿來帕子幫父親擦了擦，而我也趕緊偷偷背過身去，迅速擦掉了不爭氣的眼淚。

　　“初三......”

　　這時，父親的身體已經開始顫抖，聲音聽上去也開始變得低沉而沙啞了。

　　“爸，我在。”

　　我感覺父親好像在和我做最後的道別，我的心更痛了，痛得無法呼吸。

　　“你要記住，哪怕爸爸不能再繼續保護你了，你也要保護好自己，還有，一定要勇敢！”

　　父親用力地抓著我的手，像是抓著這世間最放心不下的東西。

　　忽然，他的手一鬆，那雙疲憊不堪的眼睛就那樣緩慢閉緊，再也沒有睜開。

　　“爸！”

　　“孩子他爹！”

　　我和母親抱在一起，哭得聲嘶力竭。

　　父親走了，他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讓我一定要勇敢。

　　三天後，他入土為安的日子，親朋好友們前來奔喪。

　　我穿著一身縞素的喪衣，麵無表情地捧著父親的遺照，走在上山的小路上。

　　母親因為太過悲傷，幾度差點昏厥。

　　可即使這樣，她還是堅持拖著病軀和我一起把父親的骨灰送上山去。

　　出殯的隊伍吹吹打打，山間清冷的幽風迎麵吹來，明明已入夏，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我看著他們將父親的骨灰壇子埋入土裏，在心中和父親作著最後的道別。

　　忽然之間，孩童純真的聲音傳來，瞬間吸引了我的注意。

　　“四月又初三，蛇朝洞裏鑽，新月水中彎，生死有三關。”

　　“生死有三關，三關生禍端，禍端生......”

　　這首童謠唱到這裏，一個老人家忽然之間拉住了小男孩兒，示意他閉嘴。

　　小男孩兒有些不悅地嘟了嘟嘴，然後便沉默了。

　　我忽然之間想起，這首童謠我聽過！

　　沒錯，就是上次小寧的爺爺念的那一首，隻不過，這童謠原來還有後半句。

　　我當時，思考了很久，卻始終參透不了這首童謠的意義，隻是隱隱感覺和我的身世有關。

　　後來家裏發生了這麼多事，父親也離我而去了，我便沒有再繼續糾結這些。

　　沒想到，今天竟然在這裏，從一個小男孩兒的口中再度聽到了這首童謠。

　　我立即將父親的遺照放在墓碑旁，走到小男孩兒的跟前，問道：“小朋友，你剛剛唱的這首童謠是從哪兒學來的？”

　　我的情緒似乎太過激動，把小男孩兒給嚇著了。

　　他默默地往後縮了縮，躲在了老人的身後。

　　“小朋友，求求你告訴姐姐好不好，這首童謠對我來說很重要！”

　　小男孩兒好像害怕，又像是害羞，不願意搭理我。

　　這時，老人說道：“你這女娃娃，大驚小怪什麼啊？這首童謠已經流傳很久了，咱們整個村都知道。”

　　“什麼？整個村都知道？”

　　我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他，而他卻對我的驚訝不屑一顧：“你不信問問他們。”

　　我連忙轉頭，問前來吊唁的親朋，“你們知道嗎？”

　　“知道啊。”

　　大家的反應讓我瞠目結舌，為什麼從小到大，我卻從來沒有聽過？

　　“那什麼叫做生死三關？”

　　我迫不及待地問道，因為我記得，魏爺爺認為是我害了小寧之後，說的那句話。

　　他說：“我詛咒你，一生一世與蛇族糾纏不清，永生永世闖不過生死三關！”

　　“這......”

　　大家麵麵相覷，卻都不解釋。

　　我隻好轉頭問那剛剛那位帶小孩兒的老人，“老爺爺，你能告訴我，生死三關是什麼意思嗎？”

　　“這生死三關顧名思義，當然是影響生死的大事......”

　　在我祈求的目光注視下，他喃喃地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

　　這時，老爺爺身後一直沉默不語的小男孩兒從他身後探出一個小腦袋，舉起稚嫩的小手。

　　“小朋友，那你告訴我，什麼叫做生死三關？”

　　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這個答案，我想知道，魏爺爺為什麼要用這個來詛咒我。

　　這時，小男孩兒不慌不忙，偷偷瞄了老爺爺一眼，然後說道：“你不是已經經曆了一關嗎？”

　　聞言，我心裏更加疑惑了，腦子裏好像冒出了無數個疑團，那些疑團就像是滾雪球，越滾越大。

　　“什麼意思？你能解釋得清楚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