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出數裏,大軍進入一處山崗。
突然,從山頭跳下一個人來,正落到葉玄附近。
葉玄報恩心切,立刻推開身邊兩個同伴,舉劍便朝那人砍去,同時嘴裏大喊著。
“有敵人!”
不等鐵劍落下,葉玄卻被身邊同伴攔腰抱住。
“小子,你看準了再動手!”
葉玄細看那人,雖然破衣爛衫,但仍依稀可以看出身著大夏服飾。
這讓他倍覺尷尬,急忙收起鐵劍,紅著臉跟那人道歉。
“不,不好意思。”
那人也不理他,探頭朝隊列前方看去。
看到了陳總兵,他慌忙推開葉玄,邁步上前。
“陳總兵,大周軍隊已經集結完畢,就在我前方五十裏外的林畔!”
葉玄這才知道,原來此人和王海哥哥一樣,都是斥候,專門負責打探敵人動向。
斥候為隱蔽行蹤,常在灌木老林中穿行,自然衣服難免破爛。
陳總兵收起笑容,換為一臉嚴肅表情,小心翼翼的將懷中葉靈兒放在地上,凝視遠方。
“林畔?他們為何要在林畔集結?”
“那林中莫不是有伏兵,你打探清楚了沒有?”
那斥候一臉愧疚,揭開衣服,露出腹部數道血淋淋的傷口。
“陳總兵,樹林周圍,戒備十分森嚴。我幾次試圖偷入林中,都被他們斥候發現。”
陳總兵瞥了眼他身上的傷,並不以為然,反而埋怨道。
“無法查探,便不查了嗎!?”
“萬一林中果然有伏兵,我們此去無異於送死!”
那斥候低下頭,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
“陳總兵,我估計,林中肯定是有......”
“你估計!?”陳總兵聲音陡然提高,將他嚇得一個激靈。
“那你再估計估計,伏兵共有多少!?”
“一萬有一萬的打法,五千有五千的打法,你估計我該怎麼打!?”
那斥候無言以對,愧疚的後退數步,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陳總兵給了他一個白眼,還啐了口吐沫。
“呸!沒用的東西!”
“王海!”
王海一直在葉玄身邊,聞聽總兵喚他,慌忙上前。
“陳總兵,您有何吩咐?”
麵對王海,陳總兵怒氣全無,顯得很是和顏悅色。
“看來,還是得靠你啊。”
“你務必要盡快查明林中情況!”
“那大周人特在林畔安營,其中必有蹊蹺。”
“林中即便沒有伏兵,也定然有陷阱。”
王海當即領命,其實他早就準備好了,就連水和食物之類都已經背在身上。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末將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陳總兵隻管放心,今日戌時之前,末將必有結果!”
說罷,他便朝那山崗走去。
斥候總是不走尋常路,因為尋常路最容易被人發現。
葉玄見他飛簷走壁的,片刻之功已經順著山崗爬出數米。
陳總兵明知林中必有蹊蹺,敵人安插眾多斥候守在周圍,就是為了防我家探兵。可他卻隻派王海一個人前去。
這不是送死嗎?
葉玄毫不猶豫,挺身而出,衝陳總兵請命。
“陳總兵,此去危機重重,我哥哥勢單力薄,連個幫手也沒有,如何使得?”
“我願陪哥哥同去!”
陳總兵扭頭看他,王海也停止攀爬,倆人異口同聲的說。
“不用!”
葉玄身後,便站著那破衣爛衫的斥候。
此時,鮮血通過他的衣服,已經滲了出來。
葉玄見此情景,更放心不下王海。
“陳總兵,養兵千日用兵一日!”
“如今敵人情況不明,打探他們虛實,是當務之急!”
“此等緊急之事,您為何不許我去?”
“難道,您是怕我本事不濟?”
陳總兵看他執意要去,倒不好冷了他一番好意,柔聲勸慰道。
“你年齡尚小,這等危險事,怕你應付不來。”
葉玄不幹,再次堅持。
“您也休管我年齡大還是小!我隻問您,憑我身本事,去得去不得?”
陳總兵喜愛將才,正如有的戰士喜歡良馬一樣。
那良馬雖然力大、腳快,但其實十分嬌貴,平日裏一定要小心翼翼的照料,不能餓著、不能累著、不能苦著......
對於陳總兵來說,葉玄便是良馬。他要百般嗬護他,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讓他冒險。
毫不誇張的說,陳總兵認定葉玄是能在危亡之際力挽狂瀾之人。所以不到危亡之際,他怎可能讓葉玄輕易行動。
“不行!隨你本事大過天,探路用不著你!”
“歸隊!”
葉玄也不理他,助跑幾步,突然一躍而起,已經到了王海身邊。
他一手握著劍柄,一手攀著岩石。
“總兵大人愛護我們兄妹,葉玄豈會看不出來。”
“但葉玄是要臉麵的人,蒙大人救命之恩,又承大人如此厚待,葉玄怎麼也要報答一二。否則的話,還有什麼臉麵繼續留在這裏?”
陳總兵指著葉玄的鼻子,氣的臉都漲紅了。
一堆臟話已經到了嘴邊,眼看呼之欲出。
可最後關頭,他還是控製住了。
咽下臟話,他歎口氣道。
“時間緊迫,我也不和你胡扯。”
“打探敵方虛實,的確至關重要。王海獨自前去,我還真有些不放心。”
“既然你這臭小子堅持要陪他,倒也是好事。”
“隻是,你們記得。盡力而為,若實在不行,立刻撤退。千萬不可因為探查敵情而搭上了性命!”
葉玄和王海相視一笑,同聲說道。
“領命。”
說罷,二人如同飛鳥,攀著岩石飛快的爬到山頂。
再縱身一躍,已經消失無蹤。
待他們走後,陳總兵低頭看了眼葉靈兒。
見她撲扇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正直勾勾盯著自己。
這雙大眼睛,清澈見底,將她一番心思暴露無遺。
她分明是用眼神詢問陳總兵。
“我哥不會有事吧?”
陳總兵也不知怎麼了,自見到這兄妹二人之後,便如同著了魔似的,心裏就是忍不住的喜歡他們。
他竟把數十年暴躁脾氣全都收斂了起來,反而表現出一種慈父般的和藹。
單膝跪地,他在葉靈兒水靈靈的小臉蛋上掐了一把。
“你那哥哥,又聰明又有本事,誰能難為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