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三思!”
嚴庚武神色一愣,很快垂頭出聲。
他的指甲全都摳進了肉裏,周身散發著幾分似有若無的無力感。
令扶桑扭扭脖子,似笑非笑道。
“那好啊,今日本宮可以看在你的麵子上放過他們一馬,不過......”
她停頓一下,玩味的笑意蕩上唇角。
“如若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恐怕他們以為本宮沒脾氣了,不僅下次還敢,還要變本加厲呢。”
嚴庚武深吸一口氣,繃直著身子上前兩步。
“殿下,還望三思。”
令扶桑蝶翼一般的睫毛下冷瞳微挑。
“讓他們去做勞動改造吧。”
嚴庚武抿著唇,驚愕的眼神中閃過迷茫。
令扶桑忽而失笑,捏著他的下巴,像是在用放大鏡審視著一些什麼。
片刻後,她鬆了手,從懷中掏出帕子,漫不經心的一根一根手指頭的擦著。
底下的百姓們全都大氣不敢出,此時的他們已經全都被逮住。
縱使他們有那個賊心鬧事,也沒有那個賊膽反抗。
隨手將帕子一丟,令扶桑緩緩開口。
“莊田那邊還需要人手,你把他們趕到農莊去施肥挑糞,直到最後一茬收成結束,當做贖罪。”
她懶懶回頭,那一雙眸如同勾魂奪魄的妖,擁有毫不留情的將人吸進去的力量。
嚴庚武愣神時,她又再度吩咐。
“你派人去監工,若是有偷懶的,格殺勿論!”
清冷的嗓音中沒有任何的溫度,最後一句話讓嚴庚武好不容易對她上升的幾分好感又驟的破碎。
外人傳言長公主性情惡劣,嗜殺成性,想來是真的。
他深吸一口氣,揮揮手,將自己的親信招了過來,耳語幾句。
望著那轉瞬整整齊齊退下的百姓,聞人容殊的眼底浮現了無數的深思。
令扶桑蓮步輕移,走到轎子旁。
她回頭,望向了那一道還愣在原地的筆直身影。
“聞人將軍?”
懶散的嗓音中無聲息裹帶上幾分曖昧在其中。
聞人容殊一驚,耳根迅速染上薄紅。
他僵硬的抬起頭來,冰冷銳利的目光直勾勾往前看去。
令扶桑像是熟視無睹一般輕勾嘴角,朝著他招手。
像是在呼喚一條狗。
念頭劃過腦海,他的麵龐劃過一層薄怒。
他大步過去之時,冷站在轎子旁,不發一言。
嗯?
這是又又又生氣了?
聞人容殊這是河豚精本精確認無疑了!
不就招了招他過來嗎?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令扶桑眼眸帶著點迷惑的目光落在他那張臟兮兮的臉上,卻是沒有詢問的鑽進轎子中。
八人合抬的煙色轎子穩穩當當的往長公主府而去。
沐浴更衣後,令扶桑趴伏在院中大樹底下的軟塌中。
她的左手搭在軟塌一側的扶手上,枕著腦袋,雙腿微微縮在另一側,像極了沒有安全感的野貓。
聞人容殊疾步而入的那一刻,忽而放輕腳步。
令扶桑這一覺一睡,就到了傍晚。
手臂發麻的感覺襲來的那刻,她猛地睜開雙眸,可身體卻是不受控製的直直往下栽去。
她想要站穩,可是卻周身綿軟,沒有任何力氣。
本以為會重重摔落在地,她甚至都做好了心理準備,閉上了眼睛,誰料......
一陣淺淺的竹香味鑽入鼻翼,她感覺到自己撞入了一個溫熱的胸膛中。
令扶桑那水潤漆黑的雙瞳緩緩睜開,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張麵色緋紅的臉。
她如蔥素手緩緩抬起,纖細的手指從對方額角劃到臉頰另一側,似笑非笑的盯著對方的臉紅透。
“沒想到在戰場上叱吒風雲的聞人將軍,也會有這般‘嬌羞’的一麵。”
她垂眉間輕笑一聲,仿佛芙蓉笑緬。
聞人容殊猛地推開她,極速後退兩步,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看她的目光儼然多了幾分惱怒。
“你怎麼能用‘嬌羞’來形容一個男人?”
他,叱吒沙場的大將軍,跟嬌羞有半點關係嗎?
令扶桑穩穩當當的坐在軟塌上,掩嘴那瞬間,微露的半張側臉恍如神臨。
“殿下,該用膳了。”
一直極度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白芨不遠不近的站著,嗓音平穩。
她扶著木製扶手起身,舒展一番筋骨過後,這才朝著花廳而去。
門房麵色繃緊的來報。
“殿下,外麵來人稱,他是太子殿下派來協助您達成目標的。”
令扶桑麵色不動如山,挑剔的挑著麵前的菜肴。
那人等了許久,沒有等到任何的回應,然而卻是一句話也不敢多說,生怕自己被丟出去。
用完膳後,她輕勾唇角。
“把人帶過來吧。”
聞人容殊坐在她的對麵,用膳得極快,此時正端著溫茶不緊不慢的喝著。
令扶苑這個時候派人過來,哪裏會是什麼協助,恐怕是監視多些吧。
畢竟,比起那群老臣,想來他會更加想要令扶桑滾出京都多一些。
隨意思索時,他品了一口茶,餘光落在對麵那張姣好的麵龐上,暗自尋思著對方會如何做。
那人被領進來的時候,姿態放得極地。
“奴見過殿下。”
令扶桑目光狀似不經意間看了來人一眼,原來是他啊。
隨即,她懶散的揮了揮手,淡淡歎息。
“本宮的事本宮自有分寸,你回去告訴太子,好意本宮心領了,人就不要了。”
男人滿臉謙卑化為錯愕,他似不解的喃喃。
“奴的父親曾是司農身邊的親信,奴跟在父親身邊學習多年,可以幫得上......”
“你在質疑本宮的能力?”
令扶桑未等他說完就出聲打斷,手上的茶杯直接丟了過去。
茶湯順著男人的麵龐流下,甚至還有茶葉落在他的頭上。
令扶桑起身,緋紅的唇一張一合。
“滾出去!”
看她的行事,男人心思微動,頷首低眉離開。
“今夜,你洗幹淨了,來本宮這。”
令扶桑素手指著聞人容殊,曖昧的低笑一聲後,緩步離開花廳。
躲在暗處的男人那一雙深邃的眼眸中早已經沒有了方才那楚楚可憐的神色,他狡黠一笑。
嗬。
不自量力。
令扶桑揚長而去。
聞人容殊被留在花廳之中,半響他這才起身往自己的院中走去。
“喲,跟在殿下身邊伺候幾天,見到哥哥都不行禮了?”
宣極?他怎麼在這??
令扶桑不在,聞人容殊一點不想給他麵子,男人扭了扭脖子,目光凶狠如狼。
“你,找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