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家中的桃紅姨娘,十八年前出生的時候,被遊方道人批命會刑克六親,禍延家族。桃紅的父母不顧村中眾人的反對將女兒養大。兩年前,桃紅的父母兄弟出山走貨,遇到山上塌方,屍骨無存。當時村裏的人便說此女不詳,要把她沉塘。”
白湘淺輕笑出聲:“然後村長便將她收房?若我沒猜錯,為了堵住悠悠眾人之口,隻怕這位桃紅姨娘還是個與神跡有牽扯的人。”
村民愚昧,一味的認為桃紅不詳,若是想要打破眾人的猜忌,留下桃紅的性命,最保險的便是神化桃紅的身份,古人對待鬼神之事本就存著敬畏之心,如果把桃紅說成神女,誰還敢傷她?
春分笑嘻嘻的行了一禮,稱讚道:“夫人聰明,村中傳聞桃紅是神女轉世,山裏的野物見到她俱是同她親近,便是那蛇蟲,在桃紅麵前都乖乖的縮成一團。”
白湘淺神色微頓:“排除村長為了護住桃紅性命做戲的可能,若是桃紅當真如傳聞所說,倒是讓我想起了一件事。苗疆之地,多蛇蠱瘴毒,苗人將毒蟲當做寵物飼養在身邊,同毒物極是親近。”
“村子裏的疫病起源是蠱毒,如果桃紅是苗疆人,此事便說得通了。”夏原眸光微轉,落在屋頂順著蛛絲逐漸下落的蜘蛛身上,“傳聞苗人可以駕馭毒蟲。”
話音剛落,夏原的眼神便突然一厲,上前撈了白湘淺便往後急褪。
“小心。”
白湘淺突然被他抱在胸前,驚呼出聲,二人的臉頰擦著蛛絲而過,地上是突然爆成一團模糊漿液的蜘蛛。
腰包裏的冰蟾蜍發出“咕嚕咕嚕”的鼓氣聲,白湘淺心頭一凜,透過窗沿的縫隙看向屋外,屋子外頭已經密密麻麻爬滿了各色蛇蟲。一隻顏色鮮豔的毒蛇正盤旋在房棱上衝著幾人吐信子。
在幾人未曾察覺的時候,他們被一群毒蟲包圍了。
除了他們三人被困,房子裏還有昏迷不醒的露重與雲栽兩個侍女。帶著兩個昏迷的人,加上一個武力廢柴白湘淺,要全身而退也是不容易。
白湘淺匆匆掃過屋外的一片,形態各異,卻俱是趴在門外虎視眈眈的模樣,有毒蜘蛛的例子在前,她不用多想也能猜測到,屋頂隻怕也是爬滿了毒蟲,就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這些都是山裏的蛇蟲,粘了毒的。”白湘淺上次進山尋水源時曾經見過幾樣,隻是數量不多,她又小心翼翼無意招惹,故而能夠帶著夏原平安下山。
“有驅蟲散嗎?”夏原沉聲問道。
白湘淺摸向布包,這類常用的藥物她自然是隨身帶著的,隻是......
“我擔心驅蟲散的藥效不夠。被苗人控製的毒蟲,定然是被精養過的,普通的驅蟲散藥效有限。”而且她的藥也不多了。
白湘淺咬牙取出一隻竹筒灑在周圍,白色的藥粉落地,她敏銳的察覺到屋子裏的一條毒蛇將頭部縮回去了幾分。
夏原警惕的注視著周圍,確保沒有毒蟲敢趁機而入,眼見白湘淺紅唇緊咬,在布包裏找了一圈又一圈,心底也是一沉:“外麵是成群結隊的毒蟲,這點藥粉恐怕不夠。”
毒蛇嘶嘶吐信子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縱使白湘淺從小也同這些東西打過交道,不過生死關頭也不免感到頭皮發麻。
藥粉不夠用,也就隻能就地取材,還得開一條路去把露重雲栽帶走,白湘淺心思微頓,瞧見身邊的小矮凳,不禁心頭一喜。
“拿火來。”
夏原取了火折子遞給他,白湘淺用匕首刮下一條木屑點燃,若有若無的香氣彌漫開來。
白湘淺心頭一喜:“是鳳凰木。”
鳳凰木又名鄔木,香氣清淡,不易察覺,但若是拿火點燃,卻有極強的驅蟲功效。
“想來是山裏頭常有毒蟲出沒,這裏的人才會拿鳳凰木做家具,鳳凰木本身的香氣便可驅蟲,點燃尤甚,今日若不是有人指使,這麼些毒蟲,定然是不敢靠近這間屋子的。”
夏原刮下梁壁上的木條,同白湘淺手中的木屑仔細比對,道:“這房子是鄔木做的。”
兩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一點,同夏原對視了一眼,白湘淺咬牙道:“放火,燒屋。”
春分猶豫了片刻,問道:“朱大娘子同她的兒子呢?”
被一群毒蟲給圍了,幾人折騰了半天也未見到朱大娘子母子二人的身影,著實是奇怪。
“隻怕不是被人迷暈了,便是遭遇了不測。”否則不會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還沒個動靜。
白湘淺沉吟了半響,道:“先放火燒屋,讓這群毒蟲退出一丈之地後,你們再去尋露重二人和朱大娘母子。”
在毒蟲沒有完全退走前出屋子,是極為不明智的,誰也不知會不會有落單的一兩隻突然襲擊。況且白湘淺對於此處的蛇蟲不算了解,包裏常備的解毒藥粉在救治雲栽二人時便已經用完了。隻是危機關頭也顧不上許多了,總不能在屋子裏等著被燒死。
夏原手臂收緊,白湘淺才察覺自方才夏原帶著她躲過蜘蛛的襲擊後,二人便一直保持了這種曖昧的姿勢,男人硬鐵一樣的手臂正橫亙在她的腰間。
白湘淺無語了片刻,想要掰開他的手臂,夏原輕笑道:“屋子被完全點燃大概需要一盞茶的功夫,咱們隨時準備逃命,你確定你一個能行?”
身嬌體弱武力值為零的白湘淺默默無言。
白湘淺深吸了一口氣,隻覺得這人哪裏都可惡,偏偏還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白湘淺想撲上去撕人......
兩人站在一旁看著春分二人依次點燃房間裏的木製品,白湘淺聲色涼涼的說:“聽說夏公子是有婚約在身的人?”
夏原眸光微冷,背對著二人的春分冬至,突然就有了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夏原臉上帶上了幾分漫不經心的神態,放在白湘淺腰間的手臂卻是絲毫沒有鬆懈:“嗯?”
白湘淺幾乎就要冷笑出聲,眸光落到自己的腰間,意有所指道:“有了未婚妻,還在外勾三搭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