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讓何美美等著,何美美還以為他打算再次衝上來,沒想到,何澤偉自己退著退著,轉身就跑——回家去了。
何美美:“......”
何文英:“......”
“美美,你,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何文英驚喜地拉著何美美的手,跳了起來:“太好了!對付這種人就是要這樣,下回他再欺侮你,你還打他耳巴子!”
何美美尷尬一笑:“嘿嘿......沒收住,有點重?”
“不重不重!”何文英咬牙道:“你早就該這麼對付他們了!這是給他們長點記性,看他們還敢惹你不!”
幸好村裏還有這麼一個好朋友,要不,何美美覺得重生回來可是連個說知心話的都沒有。
和何文英分手後,何美美把水送到叔叔幹活兒的地裏。叔叔見她來了,高興地放下手中的鋤頭,雙手在褲子上抹了兩下,一隻手伸到懷裏掏半天,掏出一個黃油紙包裹出來。
“小美,叔給你留的。”何德秋一層層掀開紙包,從裏麵露出兩個熱乎乎的紅苕來。
紅苕不大,是整個蒸的,上麵還冒著絲絲熱氣。
何德秋遞到何美美麵前,笑得很是慈祥:“給你,吃了。”
何美美看著兩個紅苕,眼眶有些濕潤。她知道,這一定是叔叔趁嬸嬸沒注意的時候,偷偷從自己碗裏藏下的兩個。
叔叔還是很疼她的!隻是,前世她沒能讓叔叔過上好日子,沒能好好孝敬他。
叔叔做農活做得很苦很累。何美美她們這裏先是集體一起幹活的,1982年,隊裏將一塊田和地分給各戶,先讓他們試種,直到1984年,才徹底把田地都分到各家各戶自己手上,這叫分田到戶。
還沒分田到戶的時候,就是一個小隊一個小隊地,所有人都一起做農活,記下工分,最後按工分分糧食。
一個人出一個工,算一分。在出工的時候,你幹多少活就沒人管你了,隻是有時候幹部會來轉轉,管管那些偷懶的。
叔叔從來都不知道偷一下懶,總是別人在一旁咵天,或是趁幹部不在時坐下來休息,叔叔卻是一直在做活。
有些人看他老實,就欺侮他,因為他做的活越多,別人就可以少做些,所以他有時候下田地喝口水,別人就會嚇他:“半苕,你還不快點回去,一會兒我告訴幹部扣你工分!”
叔叔就憨厚地笑笑,又回到田地裏去幹活。
何美美看著叔叔手上布滿的老繭,心裏直發酸。這哪裏像是一個才三十多歲的男人的手啊,手指頭都有些腫大變型了。
“叔叔,你吃吧 ,你還要幹活呢。我吃過了。”何美美一抹眼睛,把何德秋遞過來的紅苕又推了回去。
“小美吃,小美長身體呢。”何德秋一臉憨厚地笑著拉過何美美的手,把東西放到她手上,轉身又彎腰拿起鋤頭,幹起活來。
何美美隻好坐到地埂子上,吃著紅苕。她邊吃著紅苕,邊陪叔叔說了半個小時話,兩人就收工回家吃中午飯。
何德秋牽著她的小手,何美美就喜歡這樣陪叔叔走著。可惜,這樣的日子太少了!
“叔叔,嬸兒已經答應我了,下季就讓我跟文英她們一起上學去。”何美美欣喜地說著,她也想讓叔叔聽了高興高興。
何德秋聽了,驚喜地問:“真的?”
“是真的。是二奶奶和村長幫我說的。先前嬸兒也不答應,後來就答應了。”
“嘿嘿,讀書好,讀書好......”何德秋不知道要說什麼,隻是覺得很開心。
“叔啊,小美想多識幾個字,再像汪家村的杆子叔叔一樣,考上大學。等小美考上大學,就去城裏,把叔叔接到城裏去住。”何美美一臉憧憬地說著,好像明天她就要考學似的。叔叔聽了,隻是嘿嘿地笑。
1977年,全國正式恢複高考。去年,隔壁汪家村的三十多歲的汪家書(因為人長得又瘦又高,村裏人給他取了綽號叫杆子),考上了大學,這可是遠近十幾個村裏唯一一個大學生。
當時汪家書的村裏小隊,組織人敲鑼打鼓,請來戲班子和說書的,鬧騰了兩天兩夜,比過年還要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