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們的話二奶奶聽了一耳朵，顫顫巍巍地走出了家門。她知道馬金花對何美美不好，她也說過她幾回，但她並不知道，馬金花還會打何美美。

她總想著，美美這孩子從小沒了父母，可憐得很。好歹馬金花也是有孩子的人，也是個做娘的，不管怎麼的，也不至於會打何美美。

離村長越近，二奶奶就聽見村長在訓斥馬金花：“......她還這麼小，你下這麼重的手，你是想要她的命啊！”

又聽何美美哭著說：“村長，我嬸兒剛才拿著忙棰，說要打破我的頭。要是我頭破了，不就死了嗎？村長，你可要救救我啊，要不，我會讓我嬸給打死的，嗚嗚......”

二奶奶還以為是聽錯了人，走上前看了一眼，那哭訴的還真的是何美美。這丫頭，平日裏可是一個屁都不出，隻知道哭，今日想必是被馬金花那個惡婆娘給逼急了，說得可憐見兒的。

“德富！”二奶奶叫村長。她是村裏最年長的，村長是她兒子輩的，也得跟著孩子們尊稱她一句“二奶奶”。

村長聽有人叫他，回頭見是二奶奶，忙上前去扶她。

何美美也聽出是二奶奶的聲音，鬆開村長，撲向二奶奶。

“二奶奶！”何美美心中暗喜，自己還真是走運，一下子村長和二奶奶都在，這下讀書的事怕是有望了。

“可憐的兒！”二奶奶撫摸著何美美的頭，心疼得很。想這孩子她爸何德春是自己看著長大的，與何德春的老娘在村裏可是最好的姐妹，她可不能眼看著這小丫頭被人打。

“以前二奶奶問你，你還要替你嬸兒瞞著，就是不說她打你的事。現在可好，她都想殺了你，二奶奶要是再不管，隻怕她就要飛天了！”

二奶奶說得有些激動，衝村長一揮手：“德富，去，把馬金花那個臭婆娘給我叫過來！”

何德富正有些抹不開麵子，一聽二奶奶要親自管這事，正好自己可以丟手了，忙往前急走幾步，對著看這架勢不對，轉身就往家裏走的馬金花喊：“馬金花，別走了，回來，二奶奶叫你呢！”

“我忙著呢，灶上還煮著豬食，我一會兒來......”馬金花找理由想脫身。

二奶奶也聽著了，大聲一吼：“那就去她家說去！”低頭又對何美美說：“走，二奶奶替你做主！”牽著何美美的小手，崴著被裹過的小腳，杵著拐杖一晃一晃地往何美美家去。

二奶奶八十八歲，她穿的，還是那種對襟的上衣，就是有一片很寬大，一片很短小，對領一排布疙瘩扣。小時候二奶奶被裹過一段時間的腳，後來女性裹腳被禁止了，她這腳也就成了不大不小的了，走起路來沒有正常腳利索。

馬金花見二奶奶追過來了，心中也有些害怕。在家裏強霸慣了，村長有時候說她，她都敢頂嘴，可這二奶奶，她還真是有點犯怵。

不聽村長的話，或許在村裏還有少數人支持她，可要是她得罪了二奶奶，那可就是會引起村裏人的眾怒了。

六歲多的何愛寶從何美美倒花生回來起，不管媽媽和堂姐如何吵，她就像是完全與自己無幹的兩個人在吵架，一直蹲在地上玩她的石子。

村裏的孩子們把這個遊戲叫“打個兒”，就是把小塊的那種硬白石子，敲成圓的，大小因自己喜愛而定，一個巴掌能抓得下才行。或五個為一組，或是十個為一組，。

先是把五個或十個石子往地上一扔，再拿一個石子在手上，往上一拋，待石子落下來之前，手便將地上的一個石子抓起來，再又回去接住落下的那個石子。

沒接著，或是抓掉了，就算輸。

第一局一次抓一個石子，第二局一次抓兩個石子，如此類推，誰先全部抓完誰就贏了。

這個遊戲一個人可以玩，兩個或多個人都可以玩，是那個時候村裏小孩子們最喜歡玩的遊戲之一。

見二奶奶和村長來到自己家，何愛寶抬頭看了一眼，衝村長和二奶奶瞪了瞪眼，低頭接著個人玩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