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們才不會跟你玩呢！”孩子王稚嫩的語氣像是一把利劍刺進許由幼小的心靈。

他睜大了眼睛，頗不理解的看著眼前的人兒，他怯怯的低下了頭，眼淚在眼眶裏蓄積，仿佛下一秒就會奪眶而出。

許由的語氣顯得異常失落，甚至沒有詢問原因，轉身準備離開。

小小的身影在陽光的照射下卻顯得異常孤寂，讓人感受不到任何溫暖。

他心裏暗暗的想著，果然，自己還是別人眼中的怪物吧！

許由垂頭看著腳尖，隻想找個地方自己待著，腦海裏倏然出現了許白茶的臉，以及她那溫暖的懷抱，

剛邁了一步，身後就傳來一個令人厭惡的聲音，稚嫩卻帶著無法言說的惡毒，“你是你娘和別人偷偷生下來的，我們才不會和你玩！”

一旁的小孩子聽見，發出嘲諷的笑聲，捂著嘴笑著，一邊附和道：“就是！就是！我們才不會和你玩！”

他們本該純真無邪的臉上竟出現了邪惡，許由小小的身子一怔，轉身身來，目不轉睛的盯著幾人。

此時的許由就像是一隻爆發的小獸一般，手已經在不自覺間捏成了小小的拳頭，怒目而視。

也許換做以前，他會默默地受著這一切，但現在的他已經不一樣了，許由清楚的記得許白茶說的話，“要是有人欺負由兒，不要示弱，否則就隻會被欺負。”

許白茶那宛如天籟的聲音在腦海裏回蕩，許由捏起小拳頭，氣勢洶洶，沒有半分懼意。

他的聲音也提高了些，好似一隻暴怒的小獅子在吼叫，“不準你說我娘親！”

在他身邊的幾個孩童看著眼前的景象，愣怔了一會兒，心裏有些犯怵，這拚了命的樣子讓他們發自內心的感到害怕。

其中一個膽子小的一看，臉色有些蒼白，扯了扯孩子王的衣袖，準備打退堂鼓，“大壯，要不就算了吧！到時候夫子會罰我們的！”

名叫大壯的孩子王見大夥兒就這麼認慫，向來被父母寵著，被小夥伴擁護著的他，那裏被這麼吼過？

在好麵子的大壯眼裏，許由的行為就是在挑釁他，而這，正是他不能容忍的。

大壯人如其名，高高壯壯的，在同齡人之間就是一個扛把子的存在。

“你說什麼？”大壯湊上許由跟前，撩起袖子，那還沒有張開的臉露出一抹凶色。

許由看著大壯的臉，目光異常堅定，沒有顯露出一絲一毫的怯意。

“不準你說我娘親！”許由一字一頓的說著，周身散發著一股寒意，隻見大壯的臉色一黑，反倒挑釁的說道：“我就說了怎麼了？這鎮上誰不知道你家那點破事？”

大壯環抱著雙手，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許由，嘴角勾起一抹大大的笑容，不屑一顧的聲音響起，“我娘說了，你娘就是個蕩婦！”

說著，他放肆的哈哈大笑了起來，剛才勸大壯的小孩子倒是個機靈的，見狀，心裏有些不安的預感，趁著大壯不注意，腳底抹油便跑了。

許由一聽，腦袋都炸開了，薄薄的嘴唇說不出半句完整的話，大壯的話成了一根導火線，成功燃起他內心的憤怒。

那憤怒似決堤的洪水鋪天蓋地湧上心頭，許由隻覺得腦袋一片空白，身體也不受控製，等他平靜下來時，那小小的拳頭已經在大壯的臉上落下一個印記。

大壯本就有些肥胖的臉顯得更加浮腫了些，他愣怔了半天，眼睛瞪得大大的，顯然有些不敢相信剛才所發生的事。

許由身子微微顫動著，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情的他表情很是意外。

果然，衝動是魔鬼！他小小的腦袋瓜裏出現這麼一句話。

許由張開自己的手，一種罪惡感浮上心頭，他喃喃的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他清楚的記得，許白茶說過，做錯了事就要勇於認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然而，此時的局勢卻不是一句道歉可以解決的，在小夥伴麵前丟盡了顏麵的大壯，一怒之下將許由推進一旁的池中。

現在的時節，雖說豔陽高照，但卻抵不住一股初春的寒意，水裏依舊冰冷刺骨。

池水一瞬間將許由包裹住，他張了張嘴，想說：“救我！”但一張口，水就借機鑽進口中，反倒喝了一大口的池水。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許白茶正坐在榻上冥思，可一個急急忙忙的聲音卻打斷了她的思緒，隻見她微微皺了皺眉。

“不好了，許由出事了！”杜鵑的臉上充滿了驚慌，看著許白茶的臉，眼睛裏已經蓄滿了淚水，那無助的樣子讓許白茶不由得一愣。

當然，她話中的事更是出乎意料，怎麼回事？這才第一天，怎麼就出事了？

杜鵑喘著粗氣，說話也有些結結巴巴的，半天硬是沒有將事情的經過說完整。

許白茶心裏已經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卻不忘安慰杜鵑，“別急，由兒不會有事兒的，慢慢說。”

杜鵑長長的歎了口氣，這才稍微平緩了些，“剛才有個小孩說由兒在學堂旁和別人吵起來了。”

“什麼？”許白茶顯然不太相信，許由的性格乖巧，怎麼會和別人吵起來了？

許白茶凝眉怒視，便將那個孩子叫了來，這一瞧，正是那個偷偷跑掉的孩子。

在那孩子的帶領下，許白茶和杜鵑來到了學堂旁，這裏地勢平坦，是孩子們的玩樂天堂，但現在，卻變成了欺淩的地方。

許白茶一來，就看見令她難以忘懷的一幕，許由不停在水裏掙紮，隨著他的撲騰，泛起點點水花，不一會兒，沒有力氣的許由便放棄了掙紮，身子緩緩下沉。

“由兒！”許白茶大喊一聲，來不及多想，飛身一躍便跳下了水，將許由救上了岸。

抱著許由瘦小的身體，許白茶心裏一陣心酸，眸光裏也隨之閃爍起冰冷的光芒。

一旁的杜鵑早已經哭成了淚人，要知道，她早已經將許由放在了心裏，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