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許三伯察覺許由的動作，這才覺得自己唐突了，臉上露出歉意，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來解釋自己的行為。

一時間，這屋裏的氣氛顯得異常尷尬，許由怯怯的看向許三伯，聲音裏滿滿的擔憂，讓人聽了不由得心酸，“許伯伯是不是不喜歡由兒？覺得由兒是怪物？”

許三伯不由得心頭一怔，孩子的話向來不會拐彎抹角，他心底滋生出一絲羞愧，想想剛才自己的行為，真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才好。

“沒有，怎麼會呢？三伯這是心疼由兒呢！”許白茶開口說著，話音如同枝頭的黃鸝一般婉轉動聽，在無形中安慰著許由那幼小的心靈。

許白茶看著眼前的許由，捏了捏他白嫩的小臉，那泛著母愛的笑容洋溢在臉上，親切得讓許由有些失神。

這和之前的娘親還是同一個人嗎？

許由眨巴著自己的大眼睛，一個叫不上名的情緒在心底生根發芽。

許三伯看著許白茶的臉頰，瞬間明白了她的用意，連忙來到許由跟前，伸出手，嘴角上揚，“伯伯這是心疼呢！由兒這麼可愛！”

許由盯著許三伯伸出的手，遲疑了，那雙如黑葡萄似的眼眸一動不動的，心底不知在想些什麼。

許三伯瞧著許由的動作，觀察著，生怕從許由的臉頰上看出不願意的神色。

一晃神間，許由活蹦亂跳的奔進許三伯的懷中，那張小小的臉蛋上又恢複了天真可愛的笑容。

杜鵑看著這幅和和睦睦的景象，下意識的笑了起來，可一旁的許白茶卻皺著眉頭，表情有些凝重，她的目光不停在許由的後腦勺上打轉。

也許是察覺到許白茶的目光，正在乖巧的回答許三伯的問題的許由下意識的轉過頭來，看著娘親的模樣，小臉上擺滿了疑惑。

杜鵑還以為許白茶又恢複到從前對待許由的態度，捏了捏袖口，眉頭微擰。

顯然，她們的擔心是多餘的。

隻見許白茶靠近了許由，臉上似笑非笑，聲音柔和仿佛能夠溺出水來，她拉住許由的小手，輕聲問道：“由兒想不想不再被別人說成怪物？”

一聽這話，許由那小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靜靜地看著許白茶，也許是想到了什麼，他的神色又黯淡了下來，語氣裏頗有些委屈。

“由兒不想被別人叫怪物，村裏的小孩都不和我玩，說我就是個怪物。”

許由的小腦袋裏閃過無數被嘲諷的畫麵，眼眶裏似乎有淚花在打轉，可他卻咬著嘴唇強迫自己不哭出來，因為他知道，娘親最討厭他哭了。

這副倔強的模樣印在許白茶的心裏，很是心疼的抱住了許由，讓他小小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上，低聲承諾著：“放心，以後不會有人再叫由兒怪物了。”

杜鵑在一旁看著，已經快要泣不成聲了，沒有想到這麼小的孩子這麼多年來一直在承受著這些。

要知道，他還隻是個四五歲的孩子啊！

許由靠在許白茶的懷中，感受著她身上的溫暖，這一刻，他終於感受到了溫暖的感覺，聽見許白茶的聲音，竟覺得格外安心。

事不宜遲，許白茶轉身在宣紙上洋洋灑灑又落下幾行字，她遞給許三伯，語氣沒有一點命令的意思，反倒像是請求。

“三伯，麻煩你了。”她抬眸，沒有半分自大，對三伯也算是恭恭敬敬。

許三伯微微一愣，拿過她手中的方子，迅速掃了幾眼，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他目光在方子和許白茶之間來回打轉，眼底滿是驚奇。

要知道許三伯的醫術已算是這裏叫的上名號的，可當他看見許由的病症後，隻是被嚇到，卻毫無頭緒，而這會兒子，方子上卻將所需的材料寫得清清楚楚，病狀也是描述得一模一樣。

許三伯也不多言，隻是轉身往醫館正廳去了，他疾步走著，還不到半響的功夫，就端著一個盤子走了進來。

盤子裏的東西一應俱全，許白茶隨意地掃了一眼，見沒有什麼缺失的，滿意的點了點頭，臉上洋溢起笑容。

然而，一旁的許由看著這些東西，腦袋卻嗡的一聲炸開，一種發自內心的害怕從心底升起，他的小臉有些慘白慘白的。

“娘親，會不會疼呀？”他的手掩在衣袖後，緊緊的捏成一個小小的拳頭，年齡還小的他已經知道怎麼隱藏自己的緊張。

杜鵑看著這麼多工具，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畢竟由兒還是個小孩子，會害怕也是應該的。

許白茶一瞧，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一雙纖細而又白皙的手附上許由的臉蛋，輕聲安慰道：“放心，不會疼的，由兒就當睡一覺，做了一個夢。”

許白茶的話好似有一種特殊的魔力，在不經意間撫平了許由內心的害怕，他乖巧的點了點頭。

隨著她的牽引下，許由一動不動的躺在了床上，看著許白茶的臉，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不知不覺中，眼前的許白茶的身影開始模糊，許由隻覺得眼睛越來越沉重，漸漸地，他閉上了眼眸，好似睡著了一般。

許白茶滿意的一笑，可買拿起小刀的那一刻，她的臉上出現了凝重的表情，眉頭不由自主的皺成川字，臉色異常認真。

許三伯在一旁打下手，時不時遞給許白茶一些所需的工具，還沒一會兒的功夫，她的臉上已經浸出細細的汗水。

她很清楚，如果這次切除腦瘤沒做好，那帶給許由的可能就是腦部殘疾，簡單來說，就是腦殘。

也許是氣氛的渲染，許三伯在一旁看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屏住呼吸，生怕稍有不慎就會有難以預料的後果。

良久之後，許白茶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摸了摸額頭如豆般大小的汗珠，長舒了口氣，再輕輕的給許由敷了藥。

許三伯看完全程，此時此刻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雖說治療的方法很是大膽，但這還不出一個時辰便將那腦瘤徹底切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