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祖母。”頂著慕容言射過來的鋒利眼神,崔曦和淡然出聲,“這玉牌孫女覺得十分熟悉,好似是棠月公主的物件。”
慕容鋒與棠月公主乃同胞兄妹,這玉牌兩人手裏都有一個。老侯爺老太君自然能想到慕容鋒身上,畢竟棠月公主嬌滴滴是,怎會去殺人?
老太君麵色一沉,與老侯爺對視一眼,“太子殿下方才說,您要去客苑歇息?”
“嗯。”慕容言將視線移開,點點頭,看老太君麵色不對,追問,“可是客苑出了什麼問題?”
崔曦和心頭一跳,他前世可去過客苑?
思及客苑的醜事,老侯爺麵色黑如碳,又是直臣,當著太子的麵痛罵,“榮王慕容鋒狼子野心!設計我安陽侯府,傷害太子殿下您,臣必將此事上報皇上!殿下在侯府遇襲,臣亦不能免責,會如實向皇上請罪。”
崔曦和心道,這就是慕容言的目的嗎?
安陽侯兩朝元老,孤直盡忠,他出口貶斥榮王,為太子進言,那風向必然偏向太子。
“侯爺且聽孤一言,”慕容言連忙出聲阻攔,言辭懇切,“四弟行事向來恭謹,與孤手足相護,孤不信他會害孤!稟告父皇,也不過是徒增煩憂,若父皇與四弟父子生隙,孤豈不是千古罪人?今日之事,是孤自己身體不爭氣,與侯府五關,反叫侯爺與老太君憂心,言心中羞愧不已。若侯爺過意不去,不妨代孤撫慰青舟的家人。”
崔曦和:?
老侯爺激動地說不出話來,向慕容言躬身一禮,“太子殿下純善孝悌,賢明寬厚,是我大燕之福!是天下百姓之福!”
慕容言好一招以退為進,用德行得了老侯爺的偏向,慕容鋒卻隻想著聯姻,陰差陽錯讓老侯爺厭惡,棋差一招。
崔曦和默不作聲地瞥了眼慕容言,見他正輕飄飄地一眼掃過來,她趕緊低下了頭。
已是申正,宴席散去。
老太君的鬆鶴堂正廳。
崔曦婉跪在中間,捏著綢帕,泣道:“祖母,真的和我沒關係!我什麼都不知道!”
祖母疑心她與榮王勾結,她自然不敢說,她明明安排的是馬夫,誰知道變成了榮王。
早知是榮王,她興許就自己上了。
老太君坐在主位,冷眼看著她狡辯,吃裏扒外。
崔曦婉望向崔曦柔,希望她開口勸兩句。
“祖母,我看興許是誤會五妹妹了,再者,墨玉去了,五妹妹也算得到了懲罰,不如此事就此揭過?”在崔曦柔開口之前,崔曦和溫聲求情,沒有證據,崔曦婉絕對不會承認,不如在老太君跟前買個好。
“是啊祖母,五妹妹向來乖巧,想必是弄錯了。”崔曦柔道。
“好在今日沒釀成大錯,罰你禁足半月,例銀一月,好好反省。”
“謝祖母。”
“三姑娘膽子小的很,跟著這樣的主子,一點出路都沒有。”
“也有好處啊,你看咱們日子那麼輕鬆,三姑娘什麼也不敢說。”
“大夫人不會管的,放心。”
......
回到晚風居時,崔曦和聽到院子裏幾個三等丫鬟議論。
“姑娘,我訓她們幾句!”雲梅氣的小臉都紅了。
崔曦和看著雲梅生動的麵容,將湧上來的淚意壓下來,拉著她的手安撫,“不必理會,我有辦法處置她們,你先叫她們燒些熱水,我想沐浴。”
前世,在王府她的院子起火,雲梅為了救她,被活生生地燒死在裏麵。
“一個個跟個主子似的,支使半天還不動。”
雲梅回來時嘀咕著。
崔曦和寫了幾個香料的名字,叫雲梅帶給采買的婆子。
“姑娘要這些做什麼?”雲梅伸著脖子,疑惑道。
“祖母今日受了煩擾,我想給她調製安神香。”
“姑娘何時會調香了?我怎麼不知道?”雲梅嘟囔著往外走。
崔曦和雙眸微微一彎,想起了角門之後的激烈。
前世她便是今天懷上的睿兒,卻不知睿兒的生父是誰。
這一世,她可不願在這個時候懷上太子的孩子。
所以那幾味香料,是用來避子的。
大燕國泰民安,以讀書士人為尊,讀書人喜好文雅,皆會調香,世家女子為和未來夫君有共同言語愛好,也都會修習調香。
崔曦和是成親後為討好慕容鋒才學的,她對香味十分敏感,學的快,醫術又是得神醫袖隱親傳,兩廂結合下,便能無形之中用香救人,用香殺人。
崔曦和見雲梅回來時黑著臉,“可是錢婆子又難為你了?”
“那錢婆子也太貪心了,金簪都填不滿,仗著是大夫人的遠方親戚作威作福,這樣下去,夫人留給姑娘的陪嫁早晚會用完!”雲梅氣的踢了踢桌腿。
“何須為了她動怒?”崔曦和卸著妝發,“我有法子叫她把吃進去的全都吐出來。”
雲梅拿過她手裏的木梳為她梳發,“姑娘,我覺得你變了。”
雲梅先前被人引開拖住,還不知在客苑發生了什麼,隻是憑著感覺,覺得她家姑娘不一樣了。
“哦?你說說,哪裏變了?”崔曦和從鏡子裏看著她,淡然地挑了挑眉。
雲梅晃著腦袋想了想,“以前姑娘很溫柔,任憑別人說什麼也不會動怒,那種溫柔好似無力反抗的溫柔,隻能勸我忍氣吞聲。”
“現在呢?”
“現在也很溫柔,也會勸我不要動怒,卻是因為不值當。”
“不過幾個翻不出浪花的丫鬟婆子,的確不值當。我們的喜怒哀樂,當是為自己,而不是為別人。”崔曦和眼眸迷蒙,憶起前世,成親後隻想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處處討好慕容鋒,他將這一切當做理所應當,不斷壓榨她的價值,狡兔死,走狗烹,下場淒慘。
所以,這輩子,她要為了自己而活。
下人將熱水抬上來。
雲梅炸了,“就這麼點?這怎麼能沐浴啊?”
“嫌少?自己燒去。”三等丫鬟翠翠瞪了雲梅一眼就走了。
“她!她!她......”雲梅氣的臉色通紅,指著那個翠翠,手指發抖。
“小心氣出病來。”崔曦和不以為意,將衣服褪下,“小炮仗。”
“我才不是小炮仗。”雲梅抱著幹淨衣裳進來,瞥見崔曦和身上的痕跡,可心疼壞了,“姑娘!是不是崔曦婉又欺負你了?!下手那麼狠,這都青紫了!”
“......”
崔曦和默默不語,雲梅當她是默認,將崔曦婉問候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