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丫鬟，現下風大，你去給你家小姐取件披風來。”顧南城開口支走銀杏。

銀杏卻是沒動，遲疑地看向穆雲瑤，“小姐......”

這二皇子再如何君子，那也是外男。

穆雲瑤卻是未出閣的女子，兩人在一起，到底是不妥。

“去吧。”穆雲瑤卻是沒想到這一層似的，柔柔弱弱地道：“我有些涼。”

“是，小姐。”銀杏屈膝，轉身往雲瑤院去。

待銀杏身影消失，顧南城忽的伸手將穆雲瑤微涼的手納入掌心。

“瑤兒可是不高興我向穆雲笙提親？”

聽得穆雲笙這略帶疏離的三字，穆雲瑤心下有些高興。

她搖搖頭，低低道：“姐姐是將軍府嫡女。

配得上殿下，民女不過是繼嫡女，哪有不高興的資格？”

“瑤兒嘴硬。”顧南城伸手點了點穆雲瑤的鼻子，低歎。

“瑤兒，你知道的，我心悅的乃是你，向你姐姐提親，不過是看中了她所代表的勢力。

畢竟，你也知道，我出身......並不好。”

天下皆知，二皇子顧南城，乃是當今聖上一夜荒唐的後果。

其生母，不過一屆卑微的宮女，因著壞了個皇嗣，才堪堪升了答應。

母家更不用說，凋零至極，根本幫不上他分毫。

“瑤兒，莫要生氣了。”顧南城手下微微用力，將人拉進懷裏，低柔安撫。

“且不說我心中唯你一人，便是如今我想娶，你姐姐也不肯嫁。她是看不起我的。”

說到這裏，顧南城自嘲一笑。

“殿下何須妄自菲薄！”

穆雲瑤忙開口，滿眼柔情地看著顧南城。

“在民女眼中，唯殿下才是天下第一好男兒。姐姐她......是沒有眼光。”

顧南城並不作答，隻微微緊了緊攬著穆雲瑤腰的手。

好半晌，穆雲瑤低低開口，“殿下若是當真想娶姐姐，民女有一計。”

“瑤兒有何好計謀？”

“生米煮成熟飯。”

回到自己小院，穆雲笙思及自己今日看見的。

心中奇怪，不由抬眼去看銜蟬舒雁的頭頂，便是見著二人頭頂分別頂了一隻貓和一隻鵝。

那貓懶懶散散地趴著，瞧著分外有儀態。

而那鵝卻是引著頸，似乎在叫著。

又看了一眼坐在桌前做女紅的銜蟬，以及嘰嘰喳喳的舒雁。

穆雲笙心中有了幾分明悟——她這是，能瞧見一個人心理的具象化？

“小姐，明兒是定安侯府老太君的壽宴，將軍讓奴婢問問您，是否要去？”

銜蟬拿著一張請帖問道。

穆雲笙微怔，半晌，道：“去吧。”

父親一向不愛參加什麼宴會，能推的都會推了，隻有推不了的，才會來問她。

這安定侯府老太君的壽宴上一世她並未去，隻聽說宴會上老太君心疾發作，救治不及身亡。

安定侯府的老太君與她祖母乃是手帕交。

在她祖母尚且在世時會常來將軍府且偏愛逗弄她，即便後來祖母逝世，對她也是多番照拂。

前世聽聞老太君逝世的消息她也曾遺憾未能見其最後一麵。

“小姐？”銜蟬見穆雲笙一直未說話，不由出聲詢問。

“您若是不想去，奴婢這就去回了將軍。”

“去。”穆雲笙回神，若是可以，她想救下老太君。

翌日晨，穆雲笙早早起身，銜蟬舒雁為她細細裝扮。

知曉穆雲笙不喜繁複的裝束，銜蟬挑了條淺紫色的金絲繡花長裙。

外麵罩了件同色薄紗，盤了個簡單的發髻，簪上一支玉色的簪子，便是完了。

“小姐，這樣會不會太素淡了些？”

舒雁看著穆雲笙，道：“雖說不要小姐豔壓群芳，但也不能被比到底呀。”

穆雲笙無奈，但還是拿了朱砂筆在眉心描了梅花的花鈿。

收拾妥當，主仆三人出了府。

剛走到府門口，便與一襲水紅衣衫的穆雲瑤對上了眼。

眉心不自覺地皺了皺。

她倒是忘了，她不愛參加什麼宴會，她這個好妹妹卻是一場宴會也不想錯過的。

“姐姐。”穆雲瑤柔柔弱弱地喚了一聲。

怯怯地看著穆雲笙，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見她這般模樣，穆雲笙心中就是一頓作嘔。

前世穆雲瑤也是一副白蓮花模樣惹她憐惜。

如今想來，穆雲瑤這番作態不是在暗示她將軍府待她不好麼！

思及此，穆雲笙眼裏流露出一絲厭惡，冷淡地“嗯”了，略過穆雲瑤上了馬車。

身後穆雲瑤眼裏浮起一絲恨意，明明她也是將軍府嫡女，穆雲笙憑何這般看不上她！

她卻是忘了，穆雲笙曾經待她極好。

將軍府就準備了一輛馬車，待穆雲瑤也上了馬車後，駛向了安國侯府。

到達安國侯府，穆雲笙穆雲瑤一前一後地下了馬車，一道修長的身影迎了上來，“笙笙。”

“二殿下。”穆雲笙淡淡行禮。

顧南城上前一步，溫柔笑道：“笙笙今日甚是好看。”

穆雲笙尚未有所反應，後下馬車的穆雲瑤就變了臉色。

瞥見穆雲瑤的臉色，穆雲笙嗤笑一聲，冷淡道：“生辰宴快開始了，二殿下還是莫要在門口耽擱時間的好。”

顧南城沒得到自己想要的反應，心有不甘。

正欲再開口說話，卻被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堵在門口叫人笑話？”

眾人看向顧南城身後的人，竟是顧北淵。

顧北淵乃是先帝最為年幼的一子。

自小得先帝寵愛，便是先帝仙去，當今皇帝登基，對這個幼弟也是寵愛至極。

不過顧北淵雖得父親兄長寵愛，卻並非紈絝，而是大宣國的戰神。

今年剛滿二十五，乃是大宣國女子都想嫁的如意郎君！

“皇叔。”顧南城行禮，不甘不願地跟在顧北淵身後進了安國侯府。

穆雲笙看著顧北淵的背影，眼眶微紅。

前世她也曾與顧北淵並肩作戰，後來與大桑的那場大戰中，顧北淵為救她，萬箭穿心。

彼時她隻當他是兄弟情義，直到那日，他渾身浴血卻仍勾了淺笑看她時，她才明白。

可惜她滿心滿眼皆是顧南城。

顧北淵察覺身後視線，側眸，便見穆將軍的愛女直直盯著自己。

觸及顧北淵微寒的雙眸，穆雲笙慌忙收回視線，微微垂頭。

見此，顧北淵不由挑了挑眉，這穆將軍的愛女，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