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所以，你們的夢都是這樣的嗎？”我將弗洛伊德的《夢的解析》推到李莎跟前。

彼時李莎正坐在我對麵的凳子上，黑色的筆記本放在膝蓋上，正在專心往自己的黑色筆記本上寫著東西。眼睛和筆記本之間的視線被我推過去的書擋住，這才抬頭看著我，一臉的疑惑：“你也會做夢？”

李莎的回答讓我有些意外，她不是在詢問我的夢是什麼樣子的，或者問我說的這個樣子到底是什麼樣子，而是驚訝於我竟然也會做夢。這是一個邏輯完全錯誤的反應，李莎從來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好像我這樣的人不會做夢是理所應當似的，但是就像美女也會拉屎一樣，孤僻厭世的我的確是會做夢的，一個正常人應該都會做夢的吧。

李莎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她合上黑色的筆記本，接過我遞過去的書，坐直身體有些歉意地對我說：“你知道，對於你這樣的人也會像我們正常人做夢讓人覺得很驚奇，雖然這本來應該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是總感覺做夢這種平常的事情發生在你這樣的身上，有些讓人一時難以接受。”李莎笨拙地解釋著，和她一直以來展現的睿智完全不一樣，我倒是覺得現在的她有些可愛，不再是一個黑框眼睛下毫無感情的工作機器。

但這份笨拙的感情和我現在所處的環境格格不入，她現在所在的房間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房間。這是我的房間，準確地說是一間書房，書房裏隻有一張桌子，還有我坐的一隻凳子。隻有李莎來的時候，房間才會多出另外一條凳子。

我在氣氛變得更尷尬之前及時停止了李莎的解釋，而是再次重複我最開始的問題：“你們的夢都是像這本書裏寫得這樣嗎？”

李莎低頭看著我剛剛遞過去的書，書被我翻到目錄那一頁上，我在那裏做了筆記：“醒來會忘掉、完全失真、離奇、間斷、沒有開始”。

李莎看完我寫的筆記，並沒有翻閱書的內容，對我說道：“基本上就是我們做夢的特點吧，總結得很到位。”

我若有所思，沒有說話。

李莎站起身俯視著坐在凳子上的我，這才問她一開始就應該問到的問題：“你的夢是什麼樣子的？”

“我不會忘掉我的夢。”我抬頭看著李莎，這樣和李莎說話讓我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受審的犯人，我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

“我倒是想聽聽你夢裏的事情。”李莎重新坐下來，滿臉的好奇。

估計她在好奇孤僻到常年不出書房的我，究竟會做出怎樣的夢吧。畢竟一開始她連我會做夢都感到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