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蕭沐有點懵。

水妙璿覺得自己已經足夠丟人了，結果還在這人的麵前哭了，更丟人了。

可是她越是想停下來就越停不下來，整個人完全沒有自控能力了，眼淚成串的往下掉。

水妙璿能做的就是轉過身去，憤恨的用袖子狠狠的擦眼淚。

恨自己又不爭氣又沒點抗打擊能力。

水妙璿都快覺得蕭沐說的是對的了。

蕭沐哪裏見過這陣仗。

他三歲識字，四歲出口成章，六歲便已經能破獲一些小來小去的案子了。

可是，他的智慧好像全都用在了這上麵了，打交道的不是屍體，就是官差，哪裏有哄小女孩的經驗？

蕭沐他見過的死人比一般人見過活人都多，可現在卻依然手足無措。

“我知道你怎麼想我的，你們京城肯定沒有我這樣的姑娘，大家都潔身自好，誰會像我一樣，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就豁出去自己的名聲，我不止沒有尊嚴，簡直就是沒有腦子！”

水妙璿氣急了，什麼話都往外蹦。

蕭沐聽到“不相幹的人”這幾個字的時候，眉毛越皺越緊。

“我承認剛才是我不對，我隻是害怕你受到什麼傷害......”

蕭沐頓了一下，繼續說：“我沒有別的意思，你是我帶出來的，要是有什麼事我也沒辦法跟水大人交代，我隻是希望你在做什麼事兒的時候，能夠考慮一下後果。”

“我是應該考慮後果，不過我唯一需要考慮的後果就是有些人會不會狗咬呂洞賓！”

蕭沐看著背對著自己，哭得一抽一抽的這個小女孩，無奈的搖了搖頭，繞到了她的對麵，微微的彎下了身子。

“我是真的怕你出事，所以才會口不擇言，但是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哭？”

蕭沐覺得自己的耐心已經到達了一個極限，他甚至考慮要不要把女人哭這一條加入到審訊犯人的酷刑當中。

“我哭我自己以後嫁不出去了行不行？”

水妙璿說到激動處甩了甩袖子，露出了她那張哭的有些扭曲的臉。

蕭沐看了一眼水妙璿，眼睛通紅，筆尖也通紅，看著不好看有挺招人疼。

他沒忍住把手放在她頭上揉了一把，輕笑起來：“小醜八怪。”

說完就直接轉身走了。

水妙璿氣的直跺腳。

醜八怪就醜八怪，小醜八怪是什麼，侮辱中還沾著點親昵，讓水妙璿心裏七上八下的。

“蕭沐！”水妙璿在後麵喊他，“我給你最後一次道歉的機會！”

“我要去看剛才那個小倌。”蕭沐沒有多說別的。

水妙璿卻無話可說了，麵子和審案擺在麵前，毫無疑問，水妙璿追了上去。

蕭沐聽到背後漸進的腳步聲笑了起來。

“你把他放到哪裏了，不怕他跑出來？”

蕭沐忍不住搖頭，太好哄了。

“我剛才沒有把屋子裏的屍體弄出去，應該不會有事吧，我有點害怕，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水妙璿跑的有點喘，速度慢了下來。

她沒有注意到，蕭沐的速度也跟著慢了下來。

“不會的，剛才進去的隻有水大人一個，他自然不會懷疑到你身上，就算是懷疑我也沒有證據，所以就算屍體被找到了也沒關係。”

水妙璿聽到蕭沐的話點了點頭。

她這才發現蕭沐眼帶笑意的看著自己，嘴裏的話卡住了，一點一點往外蹦：“你，你不要以為我是擔心你，我就是，就是害怕蹚了你這渾水。”

“嗯。”蕭沐回應。

不知他是信還是沒信，但是挽回一點麵子就夠了，水妙璿繼續問自己感興趣的：“那個人呢？你知道他的身份了嗎？”

“不知。”

“所以你這是準備帶我去審問犯人？”水妙璿情緒轉變極為快速，眼睛還紅著，就已經彎了起來。

蕭沐點了點頭，不再耽誤時間，又一次的帶著她飛簷走壁上了船。

蕭沐推開了柴房的門，那個男人臉上的偽裝已經被扯了下來，不再是那張清秀的臉，長相很是粗獷。

蕭沐還沒說話，水妙璿先叫了出聲：“王，王叔叔？”

如果水妙璿眼睛沒出問題的話，麵前的這個人應該就是看著自己長大的捕頭，王磊。

“你認識？”

水妙璿再怎麼不敢相信，看著王磊這樣自己跟本不可能認錯的臉也不得不承認了：“嗯，是衙門的捕頭。”

蕭沐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王叔叔，是你殺了人嗎？還假扮成別人，要誣陷蕭大人......”

“水丫頭，我不跟你廢話，要殺要剮隨你們便，不要妄想能從我嘴裏得到一個字！”

看著王磊發紅的眼睛，水妙璿的嗓子就像是堵了東西，說不出話來。

但是蕭沐沒有，他蹲了下去，饒有興致的看著王磊：“你要殺要剮是隨便了，可憐你一雙兒女和妻子也要跟著你一起受苦......”

他搖了搖頭：“這世界上從來都不是一人做事一人當，沒想到你年歲如此卻看不明白這一點。”

王磊的眼睛噴出怒火，但是依舊咬緊牙關不說話，看樣子還真是王八吃了秤砣。

“你現在這般，是不是以為我們是官府的人，是朝廷的人，不會動你妻兒？”

“所以我提醒你一句，大義都是用鮮血堆出來的。”

“你現在如此，應該是守護你心中的大義，我為的也是我心中的大義，你確定你要和我這樣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人比一比，到底誰信念更堅定嗎？”

蕭沐本來生的就是一幅風流相，現在嘴角擒著一點笑，看起來更加的不羈，簡直就是個混不吝，哪裏還有一點朝廷命官的樣子。

“蕭沐，這件事情不是你能阻止得了的，就算你殺了我，殺了我們一家人，該阻止不了的東西也還是阻止不了！”

王磊咬牙切齒：“而且如果你真的這樣做了，隻能證明我們堅守的才是正道，像你們這種隨意屠戮百姓的人，沒有資格坐擁這個江山！”

王磊雙眼發狠，水妙璿有點受不住，她默默的推到蕭沐身後。

想再看看蕭沐能審出什麼的時候，蕭沐卻笑了起來。

他直接轉身，對著王磊笑道：“多謝。”

然後就直接提著水妙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