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妙璿看著已經立在船上的蕭沐咬牙切齒。
她沒有那個飛來飛去的本事,看著暫時停下來的花舫,隻能認命。
夏日的水算不得涼,但是也絕對不會讓人覺得舒服。
“堂堂禦賜大仵作,這麼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真是有意思。”水妙璿氣的忍不住小聲抱怨。
然後沒有遲疑的掖起衣角,不由分說地,伸出一隻腳準備踏進了水裏。
但是腳底還沒來得及碰到江水,先感覺到自己腰間一緊,然後她一張素淨的臉直接撞到了硬邦邦的胸膛中。
水妙璿沒來得及喊疼,就聽到自己的頭頂傳來蕭沐的聲音:“好歹是金陵知府的千金,光天化日之下露腿是誰教你的?”
水妙璿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想到他對女子還這麼多要求。
更何況,現在既不是光天化日,自己這腿外麵還有一層褲子。
所以水妙璿忍不住了。
“要麼大人您就把我放到船上,要麼您就把我放下來讓我自己扒上去,雖然不是光天化日,但是我覺得兩個男人這樣抱著才更傷風敗俗。”
蕭沐一雙眼睛盯著水妙璿生動的臉。
一時之間不知道牙尖嘴利和伶牙俐齒哪個詞更適合她。
蕭沐稍一用力把水妙璿帶到了船上,動作迅速的把她放了下去。
“以後不要在我麵前逞能,金陵江也是你能蹚的過來的?”
水妙璿看著蕭沐利落的動作,忍不住感慨他就是不一樣。
自己雖不至於國色天香,但是也不應該讓人如此棄如敝履,扔她像扔垃圾似的還真有點傷她自尊心。
但是眼看著蕭沐走開了,她也顧不得糾結這點小事,趕緊跟了上去。
為百姓謀福利沒有自尊心。
水妙璿這麼想著,追上了蕭沐,問出了心中疑惑:“醉玉舫還真是膽大妄為,官府已經下令了,他們怎麼還敢如此明目張膽,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蕭沐看起來心情不錯,所以耐著性子說:“醉玉舫現在如此並不是明目張膽,而是別有所求。”
蕭沐的這番話說的水妙璿摸不到頭腦:“別有所求?求什麼?”
蕭沐的眼神深了一些:“這就是我們為什麼上來的原因,我也想知道這些人到底想幹什麼。”
他說完話就加快了腳步,水妙璿隻能小跑跟上。
他們兩個人很快就到了醉玉舫的入口,裏麵和外麵是截然不同的氛圍,完全看不出任何夜晚的氣息。
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男人們擁穿著落露的姑娘笑得忘卻了前生今世,十足的銷金窟。
這兩個人一個英俊威嚴,一個風流可愛,打眼的很,所以一進門就有一大堆姑娘迎了上來。
水妙璿平日雖然調皮,但奈何家教嚴格,這還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她一雙眼睛在妓子身上轉來轉去,一副好奇寶寶模樣。
“我說你們男人怎麼都這麼喜歡這地方,”水妙璿說著在一個姑娘身上摸了一把,一臉的流芒樣,“全是美人大長腿誰不喜歡,香香軟軟人人愛啊!”
蕭沐瞥了她一眼。
耍流芒隻是順便,水妙璿沒忘記自己是來幹什麼的。
她直接和那姑娘打作一團,裝作不經意的問:“怎麼沒看到牡丹姐姐啊?”
牡丹是醉玉舫老鴇的花名。
那姑娘笑了笑:“牡丹姐最近犯了事在牢裏贖罪呢,你看看別的姑娘啊,我們還入不了官人的眼嗎?”
她說著拋了個媚眼,水妙璿忍住顫抖的衝動笑道:“我也聽說了,看你們這正常開張還以為牡丹姐回來了呢?”
又裝作疑惑的樣子問:“牡丹姐沒回來你們怎麼就開門接客了?”
那姑娘對水妙璿這張白嫩的臉沒防備,直接笑了起來:“這本來也不是牡丹姐管的事,官人你也別管這些了......”
這姑娘話沒說全,但是水妙璿聽懂了,她強壓下心裏的震驚,用盡招數擺脫了姑娘們,直奔蕭沐。
蕭沐看著她從脂粉堆裏鑽了出來,臉上和衣領上還印著幾個口脂印兒,忍不住彎了嘴角。
水妙璿沒時間研究蕭沐的微表情,趕緊把他拉到了沒人的地方,前後左右的看了看。
“說吧,你這是有什麼發現了?”
水妙璿沒看到有人,但實在害怕隔牆有耳,一把扣住蕭沐的脖子,把他的頭拉低,趴在他耳邊小聲說:“這花舫背後肯定有更了不得的人物。”
蕭沐閉了閉眼睛,但是卻沒有抬頭,保持著這個姿勢問:“怎麼說?”
水妙璿解釋:“我剛才打聽,姑娘們說開不開張跟老鴇沒什麼關係,也就是說醉玉舫的老板根本就不是老鴇。”
“而且在禁令之下如此大膽肯定官比我爹大就是了。”
水妙璿一臉的憂心忡忡:“現在這個特殊時期,醉玉舫的老板敢來蹚這趟渾水,就代表這人肯定不是為了賺錢,要不然跟官府作對有什麼益處......”
她沉吟片刻,道:“所以他們肯定別有所圖!”
水妙璿說完這幾句話才發現哪裏不對。
蕭沐好像一開始就說了這句話......
她放開了蕭沐,瞪著眼睛問:“你早就猜到了?”
蕭沐看著她濕漉漉的眼睛笑了,伸出手在她頭上揉了一把:“走吧,讓我們見見大人物去。”
水妙璿活著這麼多年,沒有哪一天像今天一樣這麼刺激。
她趕緊搓了搓手,跟在蕭沐身後蓄勢待發。
蕭沐也沒嫌她累贅,直接反手把她拽進了懷裏就從窗口跳了出去,上上下下的跳了幾下,她就被帶到了一個不開燈的屋子裏,飛快地躲進床後的牆角。
她心知這可能就是醉玉舫老板的屋子,所以大氣也不敢出,緊緊的貼著蕭沐,最大限度的減少占地。
蕭沐之前帶著水妙璿上躥下跳都沒後悔,現在躲在這黑暗中才真的後悔了。
也不知道這丫頭片子到底用了什麼東西,清香的像是早春中的枝椏,還軟的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