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雞自殺之事也是你所為?”宣慶裕問道。
阿蘭搖搖頭,“公雞自殺隻是巧合,阿蘭當時在遠處看到也很震驚。當聽到王妃叫了一聲妖女後,奴婢靈機一動趕回晚楓苑動了手腳,為的就是坐實殷禦醫的罪名。”
殷玉霞既氣憤又費解,這個阿蘭為什麼處心積慮的都要陷害她?
宣慶裕突然看著下座的刑無顏,笑,笑意未及眼底。刑無顏頓覺如芒在背,坐立不安。她努力不露異常,卻不敢直視他的眼睛,袖子裏的雙手死死扣在一起。
宣慶裕收回視線,又問:“難不成你還算準了王妃會提議本王去搜查晚楓苑?”
刑無顏大駭,果然還是被宣慶裕懷疑了!
阿蘭眼珠轉了轉,回道:“奴婢不知,但奴婢在賭,賭各位貴人不會輕易放棄深究人人聞之變色的妖邪之物。果不出奴婢所料,您真的去搜查晚楓苑了。”
宣慶裕揉了揉額頭,似乎有些傷神。刑無顏作勢要上去幫他按摩,他揮了揮手拒絕了。
他掃了一眼殷玉霞,複問阿蘭:“你為何要處心積慮陷害殷禦醫?”
阿蘭沉默了一下,緩緩回道:“回稟王爺,奴婢自打進府就被分配到晚楓苑,那裏的一草一木,皆是奴婢親手所植,傾注了奴婢的所有感情與心血,而奴婢也早已經將那當成自己的家。可殷禦醫一搬進去就揚言要將奴婢最愛的劍蕙蘭拿去弄什麼香水,實在惡毒,奴婢氣憤之下,故而複仇!”阿蘭心中十分忐忑,這麼牽強的理由也不知道能不能搪塞過去。
刑無顏偷偷舒了一口氣,緊張的表情變得舒緩,這個阿蘭簡直比玉兒機智萬倍!
“就因為這麼隨口一句話,你就記恨我到現在,還欲將我置之死地而後快?阿蘭姑娘不覺得這個理由太荒唐了嗎?”殷玉霞冷笑一聲,顯然阿蘭是受人指使,卻搞不明白為何她死心塌地要替別人背黑鍋。
“殷禦醫,或許在你看來那隻是一叢普通的草,但在奴婢看來卻是至親之人。殷禦醫又怎能懂得奴婢當時的心情。”
“王爺!”外麵突然傳來一道恭敬的聲音,打斷了眾人的思緒。
眾人尋聲望去,隻見甄濯帶著一個江湖術士正往大堂走來。
那江湖術士雖年逾古稀卻將一身青灰色長袍穿得十分挺拔。鶴發童顏,不失精神矍鑠。執一柄潔白無瑕的拂塵,隻那麼隨意一站,整個人看上去頗具幾分仙風道骨。
他麵色隱隱有些倨傲,見了宣慶裕隻是蜻蜓點水一般抱了一拳。
“老朽念塵道人,見過齊王!”
不知道是不是殷玉霞的錯覺,小北好像在看清念塵道人的模樣後,往她身後躲了一下,埋頭不動了。
宣慶裕那萬年死水般的眼神閃過一抹震驚,整個人變得有些肅然起敬,“莫非您就是傳說中已修成半仙的世外高人——念塵道人?”
念塵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臉上甚至有些不悅,“老朽隻是個對道法略有研究的糟老頭而已,世人未免太誇大其詞了!”
宣慶裕薄唇微揚,隻道高人的脾氣都有些古怪。他親自站起來,向他做了個“請”的手勢,“稀客來,快請就坐!”
念塵也不客氣,拂塵一甩,坐到了刑無顏對麵的交椅上。
刑無顏頗會察言觀色,連忙叫下人看茶。
眾人雖不明就裏,但見宣慶裕都如此重視他,可見這人來頭不小。
宣慶裕朝甄濯投去了一個讚賞的眼神,實在想不到他竟然能將傳說中的半仙請來。
殷玉霞見那麼高孤的宣慶裕都對這個所謂的半仙如此重視,頓時領悟了古人還是對得道成仙有著崇高信仰的。
念塵端起下人送來的青花茶杯,淺嘗了一口,表情變得有些愉悅,“好茶!這是拂塵峰那邊來的野生金瓜貢茶吧?”
宣慶裕點點頭,“不錯!這茶葉十分珍貴,本王也隻得了皇上禦賜的唯一一罐。”
念塵聽完相當受用,滿意地點點頭。
他放下茶杯,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阿蘭,道:“老朽聽說貴府鬧妖,故特跟你身旁那位小哥過來瞧瞧。”
宣慶裕當即反應過來今天的麻煩事還未了,道:“是這麼回事,今天府中有隻公雞突然發瘋,傷了王妃及她的丫頭。而那隻傷人的公雞最後竟然撞石自殺了,實在是匪夷所思!賤內少見多怪,以為府中鬧妖,故而本王才勞請道人前來一看。”
“公雞自殺?”念塵似乎來了興趣,“那雞現在何處?”
“將公雞拿進來!”宣慶裕命令道。
很快一個侍衛用麻布裹著那隻死雞進來,放在大堂中央後又退了出去。
念塵立即起身,毫不忌諱地提起那隻已經梆硬的死雞,反複察看。眾人皆噤聲不動,等著他給出結論。
半晌,念塵興致缺缺地扔開死雞,“正常死亡,毫無妖氣!”
眾人皆鬆了一口氣,刑無顏卻暗中氣惱地瞪了殷玉霞一眼,又讓那個女人逃過一劫!
“本王以為,這雞定是受了驚嚇後慌不擇路才撞石而亡。”
念塵點頭默認,“不過,還有另外一個可能。”念塵的眼神變得有些迷離,似乎在回憶著什麼。
刑無麵色一喜,變得激動,“還有什麼可能?”
念塵望著刑無顏的麵相,覺得這個女子模樣雖長得極好,但眉目間有些隱隱的邪氣,讓他心裏很不舒服。
他坐回座位,道:“如果有人精通動物語言,給它們下達命令,也是可以讓它們自己自殺的。”
刑無顏還以為他會說出什麼對殷玉霞不利的話,卻不曾想他說的是這個,臉上頓時有些失望。
宣慶裕突然想起殷玉霞學鳥鳴那次,古怪地掃了她一眼,搞得她莫名其妙。
他麵色如常,道:“世間真有這等奇人,可以與動物溝通?”
念塵自傲一笑,“有!可惜萬中無一,內力與天賦缺一不可!老朽活了一輩子,也隻見過一位故人會此絕技,且爐火純青!”
宣慶裕不在意他口中的故人,隻抓住了那句“內力與天賦缺一不可”。殷玉霞不會武功,那她自然不會那等奇技了。想到這,他鬆了一口氣。
“那道長以為這雞......”
“自然是受驚而亡!”念塵態度始終有些桀驁不馴,“老朽還真不以為這府中會有這等高人!”
小北貌似又低頭往殷玉霞後麵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