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縱使這江臨的形勢再不好,您也不能把女兒硬往那姓付的身邊推啊!”
安若西將腦袋一偏:“反正,女兒打死也不嫁那個姓付的,若您非得那麼做,那女兒明天就上翠眉庵出家當姑子去!也省得整天惹爹爹您心煩。”
安父被安若西的這一番話,噎得半晌都說不出話來。良久,才抬起手來,往那紅木椅扶手上麵重重地一拍:“逆女,若不是想到你那早逝的娘親,這會兒,我,我非得罰你去跪祠堂不可!”
安若西的嘴角噙著一抹笑意,伸手挽住了安父的胳膊,撒嬌道:“女兒就知道爹爹才舍不得教訓女兒呢!是吧,爹爹?”
安父看著自己的愛女,那原本抬起想要好好教訓一下她的那隻手,終究輕輕地落下:“若西哪,你要知道,爹爹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好。那付少將年輕有為,又對你頗為鐘意,難道,這樣還不夠嗎?”
“爹爹,正所謂強扭的瓜不甜,感情之事,又豈能勉強?您放心好了,女兒以後一定給您找個特出色的女婿回來,包您做夢都會笑醒。”
說完,也不管安父還想說什麼,安若西一個起身,就跑出了客廳。
“爹爹,女兒跟人約了看戲,就不在家裏用飯了。”
安若西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落到安父的耳朵裏,隻能換來他的輕聲一歎。
他這個寶貝女兒啊,真的是女大不由父了嗬!
罷,罷,罷,兒孫自有兒孫福,就隨她去吧!
隻是,付家那邊,他又該如何回話呢?
一想到付博南那些狠厲的手段,安父的心頭,沒來由地打了一個冷顫。
——
安若西風風火火地跑回自己的閨房,便將自己的行李箱翻了個底朝天。
看著安若西三下五除二便換了一身利落的裝扮,候在一邊的喜鵲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我的好小姐哪,您這身打扮,這又是打算上哪禍害別人家姑娘呢?”
安若西嬌嗔著掃了喜鵲一眼:“這叫樂趣,明白麼?”
“哦......”喜鵲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倏地又抬起頭來,將那兩條手臂擋在了安若西麵前:“小姐,您不是剛回來麼?怎麼又要想著出去?不行不行,若是讓老爺知道了,非得狠狠地罰我不可。”
喜鵲心頭委屈得不行,人家的小姐都是安安分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偏偏到她這兒,攤上一個恨不能將好好一個宅子搞得翻江倒海、雞飛狗跳不罷休的小姐?
“你家小姐我呢,知道喜鵲小丫頭最近幾天受了不少的委屈,所以這回呀,我可是正兒八經地在我爹那裏討了許可回來的。”
安若西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往喜鵲的小腦門上點了點:“所以,把你的小心肝安安穩穩地放回肚子裏吧。”
“可是小姐......”喜鵲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安若西給堵了回來:“不能,乖乖在家守著,我去去就回。”
——
安若西坐著黃包車一路來到了江臨最為熱鬧的那個戲院子麵前,剛剛下車,便聽到前方傳來了一陣波動。
“這看戲的,都看到戲台子外麵來了?”
看著眼前那裏三層外三層的架式,安若西不由得暗暗搖了搖頭。
正想舉步離去,一個頗為熟悉的聲音,穿過那層層人牆,直落她的耳中,使得她輕輕地蹩了一下眉。
怎麼,又是她?
將原本已經跨出去的那隻腳,慢慢地收了回來後,安若西轉身擠進了那一群看客之中。
“孟姨,我念在您是長輩,才在這裏好言相勸,您老人家還是好好地在家呆著,不要出來亂跑了。若是您有個三長兩短的,延清哥那邊該有多傷心難過?!”
卓未芸很是無奈地將雙手環抱在胸前,她不就是跟人出來看個戲麼,也能遇上孟家的人,真真晦氣!
“小芸,孟姨知道白天延清他去茶樓找你讓你受了不少委屈,這不,孟姨來給你賠個不是,小兩口子麼,哪裏有不拌嘴的時候?”
孟母雖然不齒卓未芸白日裏對她兒子孟延清的態度,但是他們孟卓兩家,畢竟也是世交,這親事,哪有說斷就斷的道理?
“孟姨,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卓未芸跟孟延清之間的婚約,已經不作數了,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卓未芸拿出一塊帕子使勁兒地擦拭著之前被孟母的手拽過的地方,就像那上麵有什麼了不得的醃臢物一般。
“再者說來,孟姨難道您真的不知道?白日裏延清哥就跟那安家的小姐拉拉扯扯,糾纏不清,這可是很多江臨的父老親眼見證的。”
說什麼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前來履行婚約?還不是一轉頭,就跟安家的那個小妖精不清不楚地攪和在了一塊?
當她卓未芸的眼睛盲了麼?
卓未芸一想到孟延清與那安若西之間眉目傳情的小模樣,就恨得牙齒癢癢:她卓未芸不要的男人,寧可毀了也不能便宜安家的那小浪蹄子!
“小芸,其實我們......”孟母想要再說些什麼,卻被那卓未芸很不耐煩地往邊上一推:“孟姨,我想,我已經說得很清楚明白了。您呢,還是回去吧,我很忙,可沒那個閑心聽您講那些家長裏短。”
她這一推,力道很大,孟母一個不注意,被她這麼一推推得整個身體往後倒。
眼看著孟母整個人都要倒在地上了,安若西一個眼疾手快,從後麵托住了她的背。
“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嫌貧愛富的卓小姐!”
卓未芸那一推之後,本來轉身就走了,卻被安若西的聲音給驚得再度回了頭:“你,怎麼哪都有你?”
安若西將孟母扶到一邊坐下後,這才再度轉身看向卓未芸:“是啊,我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看到這麼一出好戲啊!卓小姐,對付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你不覺得太過分了麼?難道你們卓家的家教,就是如此?”
“安若西,這是我跟孟家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得到你這個外人來插手?”
卓未芸將那方帕子按上了自己的眼角,言語中已然帶了些許哽咽:“安小姐,我知道,白日裏你跟延清兩個合起夥來欺淩我這個弱女子也就罷了,我卓未芸那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占了歪理還要追著我不放嗬。”
“我欺淩你?”安若西的眉尖一挑:“這麼說來,我還真是忘記了!既然如此,卓小姐,拿來吧!”
看到安若西將一隻手攤開在她麵前晃來晃去,卓未芸愕然道:“拿什麼?”
“拿什麼?那可拿的東西可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