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司馬洵才出寢殿，便覺一陣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之感湧上心頭。

方才那隻簪子的花樣落入眼間之時，直讓他心跳加速，雙目發直，明明是從未見過的東西，可看在自己眼中，卻是那般熟識之物。

近日一樁樁怪事究竟怎麼回事？

白露立在柳芷雙麵前，看著她笑中帶淚的樣子，手足無措。

“小......小姐。”許久之後，白露才大著膽子，抬起手，顫抖著往前伸了伸，在柳芷雙麵前晃動了兩下。

柳芷雙抬起頭，手中還握著花樣，眼中的淚花晶瑩剔透，雙唇發紅，麵色蒼白，分明是一股子無神的模樣。

可白露卻從她帶著淚花的眼中看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端倪。

那是一股子堅定之色。

柳芷雙素來嬌柔，此刻倒像是有男兒一般的剛毅。

她這幅樣子，讓白露心中一驚，一時之間倒是不知如何是好。

“小姐？”白露大著膽子，又輕聲喚了喚柳芷雙。

方才見司馬洵那副樣子，柳芷雙敢肯定，他定然也是被強行修正了。

否則，何以解釋不過短短數秒之間，他的前後反應卻是那樣相差甚遠。

“白露。”柳芷雙的嘴臉一揚，將手中的東西兩把收好，擦了擦眼角還掛著的淚花，盯著白露，“我讓你盯著姬秋萊，這兩日她可有什麼異常？”

白露愣了愣，麵露為難之色:“小姐，自從上一次姬秋萊落水之後，我便被她盯得甚緊。她防我像是防賊一樣，這兩日倒是沒有什麼異常。隻是，前幾日我發覺姬秋萊和殿下身邊的平安來往甚密。”

“平安？”柳芷雙的眉頭輕輕地蹙在一起。

這平安乃是司馬洵貼身的護衛，上一世之時，平安在司馬洵入宮之後被封為護國將軍，權傾朝野。

在自己最後的結局之中，這位護國將軍雖然未曾說過一言一句，可司馬洵每每與他談起柳芷雙在宮外的時日，他便提醒司馬洵，往日之情，不過是過眼雲煙，不值一提。

如此看來，這位護國將軍竟然一早便與姬秋萊來往甚密。

想著，柳芷雙難免心中一顫，她糊裏糊塗地過了上一世，卻不知這姬秋萊竟然一早便開始謀算了。

心計如此深沉，步步為營，又將所有男人都玩弄於股掌之間。

如此看來，自己當真是自愧不如。

“小姐，此事奴婢也隻是撞到過一二次而已，究竟平安與姬秋萊之間是何關係，暫時還不清楚。”白露見柳芷雙麵露疑色，心中也是一喜，自己總算是幫上了主子一次。

“不必。”柳芷雙對著白露擺擺手，將她喚到自己身邊，湊在她的耳邊，低聲耳語了兩句。

白露越聽，眼中的笑意越濃。

直到柳芷雙說完，白露直起身子，嘴角向上勾動，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小姐放心，奴婢這就去辦。”

看著白露遠去的背影，柳芷雙緩緩出了一口氣，心中暗自一鬆。這一次，自己不會再像上一世一樣如此傻，既然要來，那麼便通通來吧。

入夜。

天色漸暗，月明星疏，風中傳來陣陣清列的荷花香氣。

柳芷雙坐在荷花池邊，手中捏著一把子喂食鯉魚的魚食。她漫不經心，將魚食一點點灑進荷花池中。

魚食才剛剛落進池內，立即便有魚兒晃動著往前撲了過來。

一時之間，荷花池中滿是靈動的鯉魚，池水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音。

柳芷雙見狀，雙眼一眯，嗬嗬一笑，眼中精光一閃，低聲道:“你們也是花團錦簇的繁華模樣，全然不像我，孤苦伶仃，無人疼愛。若不是他，我真不知自己如何是好。”

話音剛落，荷花池一旁的草叢中突然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那聲音由遠及近，很快便在自己的身邊停了下來。

柳芷雙聽得分明，眼中精光一閃，嘴角勾動，手上的動作卻一點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好一會，從不遠處走過一個身著一身青色長袍的男子。

那男子戴著一隻圓帽，帽簷壓得很低，夜色之中看不清男子的長相。

他走到柳芷雙身邊，二人坐在一起，男子抬起一隻手，輕輕環住柳芷雙的肩膀。

柳芷雙也將頭看在男子的肩頭上，仰著頭，盯著男子的側臉，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什麼。

她聲音壓得很低，除了貼著麵的二人之外，再無人能夠聽清。

草叢中又是一陣刷刷刷的聲音。

這一次，聲音由近到遠，很快便消失了。

大約半注香的時間，荷花池的遠處突然烏央烏央地冒出一群人。

為首的幾個小廝手中拎著紙燈籠，身後還跟著幾個挎著長刀的侍衛。

侍衛之後，便是一身明黃長袍，麵色陰冷的司馬洵。

他身旁跟著平安，還有那個令人厭煩的姬秋萊。

“殿下，就在前麵。秋萊姑娘就是在前麵的荷花池邊看到了柳主子和那個賊子親密異常，當眾摟摟抱抱，卿卿我我。”平安一邊往前走，一邊湊在司馬洵的耳邊低聲說道。

眼見著一行人便要到了荷花池邊，司馬洵突然停下腳步。

平安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也立在原地，低聲問道:“殿下，您這是怎麼了？”

司馬洵盯著不遠處的荷花池，他還依稀能夠辨別出荷花池邊的確坐著兩個人。

他理應帶著人，衝上前，將這對不知廉恥的狗男女一把扣住，將他們扭送至禦前。

女的浸豬籠，男的流放邊疆。

可司馬洵也不知為何，腳步卻像是被釘在地上似的，動也動不了。

“平安，你確定是側妃和一個男子嗎？側妃自從嫁進太子府中以來，一向是恭敬自持，我不信她會做出這種事情。”司馬洵別過頭，冷著臉，盯著平安的眼睛。

平安的麵色一愣，看了看司馬洵身後的姬秋萊:“這......殿下，這可是秋萊親眼見到的，怎麼會有錯呢？”

聽罷他的話，司馬洵緩緩轉過頭，看著姬秋萊，沉著聲音，問道:“你果真是親眼見到側妃和一男子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