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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企業文化
寒淩標槍般筆直的站在一張寬大得有些不像話的觸控辦公桌前，對麵是她的頂頭上司安保部部長長龍。
長龍屬於那種對賽博格非常迷戀的人，他的大半個身子都已經義體化，腦門子上安裝了一副遮住半張臉的全息掃描鏡，據說具有透視的能力（難怪總是喜歡對著女下屬亂看）。
要不是他發出的聲音聽起來像個中年男性，光從外表上幾乎無法判斷他的性別。
關於幾天前的恐襲事件調查至今沒有結論，侵入者在大肆破壞一番沒了蹤影，公司方麵甚至無法掌握對方此行的目的。
這還不是最致命的。
在遇襲的過程中，能源部門的核反應爐受到了破壞，導致科技園多處發生了斷電現象，萬幸沒有出現核泄漏現象。不幸的是斷電的過程中，公司的SSS級秘密實驗體阿爾法原型出逃了。
“阿爾法原型”這個名稱寒淩也是第一次聽到，她現在知道了這是研發部門對於那塊生物芯片的代稱。至於一塊芯片是如何逃走的，具體的情況現在還在調查之中，她作為普通職員無權知情。
更雪上加霜的是，根據某個不知名的部門反饋， 阿爾法原型逃走的時候還帶走了“神諭”，這讓整個公司的高層都為之震動。
“根據外勤人員大數據彙總，AI認為你最適合執行本次任務，現在你已經被破格升職為高級職員，薪酬待遇和居住條件我就不一一跟你細說了，你的員工ID裏全都有，回去之後自己慢慢看吧。”長龍用一種機械的聲調單音節敘述道“你的任務是，帶領你的小隊把兩個目標人物抓回來，當然了，是要活的，最好一塊皮都別蹭破。”
“阿爾法原型你已經和他接觸過了，對於他我不會比你了解更多。”長龍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每一句話從他的音腔裏發出的話都好象是機械的播放“至於‘神諭’嘛大致信息我已經傳給你了，你隻需要知道那是一個大概外表看來大概十四五歲的小女孩就夠了。”
“關鍵在於全須全尾的把人給我帶回來，越快越快，聽明白了嗎？”說完長龍稱之為“眼睛”的掃瞄鏡向上抬了抬，寒淩知道對方是在觀察自己的反應。按理來說這時候她應該說些“感謝部長栽培”或者“保證完成任務”之類的話，畢竟剛剛入司五年就升職為高級職員，這在外人眼裏可是坐上火箭了。
要不是因為幾天前的那場意外和她冷靜的“處理方式”這一切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此時她的臉上沒有絲毫興奮的表現，可以說什麼表情都沒有。
這讓長龍有些意外，他開口詢問道“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報告部長，要完成這個任務我有三個要求。”寒淩正色道。
“要求？”長龍的機械臉上沒有表情，聲音卻透著一絲不悅“說來聽聽。”
“首先，我需要公司的安保部根據任務要求盡可能的為我提供幫助。”
“你的意思是整個安保部門都要聽你的？”長龍的聲音已經不是不悅，而是不滿“據我所知我才是安保部的部長。”
“我的每一項行動都會向您彙報，但我需要安保部門的全力支持，也包括您在內。”寒淩堅持。
長龍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說你的第二個要求吧。”
“入侵公司的危險分子擊殺了多名安裝了V形義體的安保人員，戰鬥力非常強悍。”
“所以呢？”長龍不知道自己的下屬為什麼突然提這茬。
“我要求根據任務需要自主選擇安裝的義體類型和數量。”
“根據公司的規定高級員工隻能自主選擇安裝一項V形義體！”
“可我現在是要執行特殊任務。”
“你的意思是你的身體想怎麼改造就怎麼改造，公司全都要給你掏錢？”長龍的聲音明顯在壓著火。
“隻要是任務需要，是的部長，我就是這個意思。”寒淩不卑不亢。
“扯淡！公司沒有這個先例。”長龍斷然拒絕。
“公司也沒有被人從外部入侵後全身而退的先例。”寒淩說道“要我完成任務，就得滿足我的要求，否則您就另請高明吧。”
“你......”從來沒有下屬敢這樣跟自己說話，雖然不知道長龍的鼻子在哪，但他應該正在喘著粗氣。
過了半響他才色厲內荏的說道“入侵公司的危險分子和你要找的人是兩碼事，我並沒有讓你去追查危險分子的下落，那另有人負責。”
“但兩件事是同一天晚上發生的，我有理由懷疑兩者之間有聯係。”
“你的意思是危險分子襲擊公司的目的就是來幫助他們逃脫？”長龍的掃瞄鏡盯著寒淩的眼睛。
“我沒有這麼說，但我在搜尋的過程中會確認兩者是否有聯係，並向您呈送詳細的調查報告。”
長龍鐵質的腮幫子部位鼓了鼓，似乎是咬了咬牙“我隻有安裝V形義體的權限。”
寒淩眼中一亮“這麼說還有更高級的？”
“我隻有V形的！”長龍咆哮起來，似在斥責，又似在警告。
“是！”寒淩立正抬頭，一副莊重嚴肅的樣子，但長龍分明看到了她嘴角的笑意。
“在我把你趕出去之前，說出你的第三個要求。”
“我要求獲取事發當晚的全部內部信息，包括我權限以外的，涉及其他部門的信息。”寒淩進一步說明“特別是遇襲的能源部，以及接收生物芯片的研發部，還有收容‘神諭’的那個我不知道名字的部門，我要求親自前往這幾個部門了解具體信息，勘察實地情況。”
長龍並沒有馬上給出回複，他的掃瞄鏡死死的盯著寒淩，似乎是在確定對方是否是在開玩笑。
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下屬有這樣的膽子，敢在他麵前提這麼多要求。但就連他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的話正中要害，寒淩所提出的這些要求特別是最後一項很可能就是完成這個任務的關鍵。
如果寒淩拿了任務簡報之後就急火火的去調查，那她很可能什麼都查不出來。
看來AI確實沒有選錯人，寒淩確實是執行這個任務的最佳人選。
盡管長龍非常不喜歡這個心機深沉的女下屬，極度不喜歡。
半響之後他才發出聲音“能源部的頭頭在遇襲當晚就死了，腦袋就剩半邊了。他的副手會給你一份詳細的損失報告，要實地勘察你跟他說就行了。至於研發部門那邊，我可以幫你聯係阿基拉博士，他是生物芯片項目的直接負責人，有什麼事情你跟他溝通吧。”
“神諭呢？”
“老實告訴你，在那天晚上之前，連我都不知道公司裏有這麼個玩意。那人關在什麼地方，由什麼人負責，要用來做什麼我們安保部門完全沒有備案。說白了她的存在是我權限以外的事情，我勸你最好也不要追查得太多，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為好。”長龍頓了頓又說道“好在監控拍到那個神諭和阿爾法原型一起離開的畫麵，根據情報部門的分析，他們分開的可能性不大，找到阿爾法原型，理論上就能找到神諭。”
“但願如此。”寒淩默然。
看來就算是長龍這樣的人物在公司裏也不過是一枚普通的棋子，這公司裏不知道還有多少他們不知道的秘密，他們自己又是否是某個不可告人秘密的一部分。
“既然提到情報部門，我就多說一句。”長龍的聲音顯得很鄭重“影組的人已經介入這次事件的調查了。”
“影組？”寒淩心頭一驚，想起了公司裏一個流傳甚廣的傳說。
“別擔心，暫時隻是通過我的私人關係，不是董事會的決議。”長龍解釋道“他們會向我提供一份事發當晚網絡監察方麵的調查報告，僅向我個人提供，之後我會轉給你。”
寒淩心想，能和影組的人拉上私人關係，看來長龍這個安保部的部長也不是白混的。
“事情鬧得這麼大，高層都在關注著事態的發展，我們的手腳最好快點。”長龍說道“如果不能趕在青龍回來之前把事情解決好，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我們的下場。”
“青龍......”寒淩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心頭莫名的收緊了。
“去吧，無論你用什麼方法一定要在事情脫離控製之前，把人給我找回來。”長龍沉聲道“一定要快！”
通常這個時候接受任務的下屬一定會高喊“保證完成任務！”
可寒淩給出的答複卻是——“我盡量吧。”
說完這話寒淩轉身就走出了長龍的辦公室，長龍最後看她的眼神她很熟悉，不久之前她就是這樣看那個副隊長的。
現在那人已經裝在可降解屍袋裏，成了農業部門的肥料。
寒淩心裏非常清楚，類似的事情除非得到完美解決，否則多半會找個人背鍋，好保證相關高層的麵子以及利益。
公司被人入侵，至今調查無果，最大的責任無疑落在安保部門頭上。
長龍身居部長高位多年，不說手眼通天至少也是長臂善舞——雖然他那機械臂頂多就能來段機械舞。
而她寒淩是個在公司裏一沒有資曆，二沒有關係，三沒有背景的“三無”人員，像她這種人在這個特殊的時刻被火線提拔，進而全權負責追查任務，連長龍都為她大開方便之門，不用說多半就是被推出來背鍋的。
不過她本人並沒有因此畏懼或者退縮，她從踏入公司那一刻就深刻的明白一個道理，要想爬得高就要有摔得重的準備。
可她寒淩就是喜歡這種會當淩絕頂的感覺，哪怕高處不勝寒。
阿爾法原型？神諭？那不過是她向上爬的工具。
長龍？影組？乃至於青龍本尊！都隻是她的墊腳石而已。
一覽眾山小才是她的人生目標，那裏風景獨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