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婁野看著顧冬水汪汪的眼睛以及那委屈巴巴的小表情，他不由得臉色一僵，心底也泛起了幾分怪異而又不自在的情緒。

　　掌心的小手肉乎乎的。

　　手指泛著熱意，握起來就好似一團雲般輕軟暖和，婁野小心翼翼的控製著自己手指間的力道，生怕自己力氣太大、一不小心就把顧冬這小手跟捏豆腐似的捏碎了。

　　他還從未與父母以外的人這麼親近。

　　想到這裏婁野分外忸怩。

　　他重重的幹咳了聲，然後粗聲粗氣的說道，“我現在又沒有把你丟下、你害怕什麼，再說也不是我走得太快、是你的腿太短了，所以才跟不上我，這可不是我的錯！”

　　不過即便說出來的話有點不客氣，但婁野依舊是主動握住了顧冬的那隻小胖手，然後略有點不耐煩的邊走邊說道：

　　“行了。”

　　“我牽著你、你總不用害怕了吧。”

　　他刻意的放慢了自己的腳步。

　　這下顧冬即便是邁著兩條小短腿、也依舊可以穩穩當當的跟上婁野了。

　　察覺到婁野不過是嘴硬心軟以後，顧冬頓時朝著婁野露出了個大大的笑容，那張軟嘟嘟的小臉蛋就好似是朵迎著太陽的向日葵般燦爛天真，她奶聲奶氣的說道：

　　“謝謝哥哥。”

　　這道聲音甜絲絲的。

　　婁野緊繃的唇角不自覺的放鬆了下來。

　　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錯。

　　但他扭頭看向顧冬的時候，臉上依舊故意流露出了幾絲不耐煩以及嫌棄，說話的時候也輕輕哼了聲，“現在倒是知道來討好我了。”

　　“哼。”

　　顧冬眨巴了下水靈靈的眼睛。

　　似乎不明白四哥為什麼要露出這副既高興又不高興的表情出來。

　　要是問四哥的話，估計四哥又要生氣。

　　她慢吞吞的歎了口氣。

　　四哥真難懂。

　　正午的太陽略有些大，沒走多走顧冬白淨的小臉蛋就已經曬得粉撲撲的，她的鼻尖上冒出了細密的汗水，兩條小短腿倒是越走越慢，到最後徹底走不動了以後、便是宛如小蘑菇似的蹲到了地上。

　　她眼巴巴的抬頭婁野。

　　然後朝他伸出了自己肉乎乎的小胖手，軟軟糯糯的說道，“四哥，冬冬走不動了，要抱抱。”

　　婁野的臉黑了下來。

　　這才走了多久，這小娃娃竟然就說累了，以她這體質、若是把她丟到他們四兄弟曾經曆練過的萬鬼窟以及疾風崖去，估計這小娃娃到時候連逃跑都得摔個大跟頭。

　　然後被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

　　還抱抱？

　　當真是想得美。

　　婁野原本就討厭小孩子。

　　這些小孩子一不高興就會又哭又鬧、哭起來的時候五官皺成一團，不僅吵得叫人腦袋疼、而且看著都讓人覺得醜，現在要讓婁野去主動伸出手抱起顧冬——

　　絕對不可能。

　　看著婁野擰起眉頭、臉上的表情明顯有幾分嫌棄時，顧冬卻是眨巴著水靈靈的眼睛，肉乎乎的小胖手也揪著婁野衣服的下擺輕輕晃了晃，她軟糯哼唧道，“哥哥。”

　　“抱抱。”

　　婁野重重的按了下抽搐的額角。

　　他條件反射的就要拒絕顧冬，但是當他瞥見顧冬鼻尖上的汗珠以及曬得粉撲撲的臉頰時，婁野卻又是停頓了下，原本想要脫口而出的拒絕也隨之嘟在了喉嚨裏。

　　“嬌氣。”

　　婁野低低的哼了聲。

　　然而說完這句話以後，婁野卻又是不耐煩的彎下腰、拎著顧冬的後頸，將她胡亂的揣到了懷裏，這姿勢分外的僵硬，看起來不像是抱著個小娃娃，反而像是抱了塊秤砣。

　　“僅此一次。”

　　婁野繃著張臉，桀驁不馴的麵上沾染著幾分不自然，他下意識的加重了聲音：

　　“沒有下回了。”

　　顧冬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

　　她嘿咻嘿咻的在婁野的懷裏撲騰扒拉，待尋找到個舒服的位置以後，顧冬又是用自己的小胖手抱住了婁野的脖頸，用那雙水靈靈的眼睛好奇的東張西望。

　　待看見街角賣糖葫蘆的小販以後，顧冬烏溜溜的眼睛轉了幾下。

　　“四哥，冬冬請你吃糖葫蘆。”

　　婁野一想到那酸酸甜甜的東西，就覺得自己的牙疼了起來，他剛想要拒絕，就看見顧冬仰頭乖巧的看著自己，水靈靈的眼睛眨巴了幾下，肉嘟嘟的小臉蛋上滿是期待以及渴望。

　　倒是叫人不認拒絕。

　　婁野伸出手捏了捏顧冬軟軟的臉蛋，嗤笑了聲，“實際上是你自己想吃吧？”

　　“小機靈鬼。”

　　擔心自己不讓她吃糖葫蘆，所以才故意打算用糖葫蘆來討好賄賂他。

　　顧冬頓時紅了臉。

　　她將小腦袋埋在了婁野的肩膀上，肉乎乎的身體也隨之扭了扭，耳朵尖也泛著粉，半晌她才是悶聲悶氣的小聲說道：

　　“冬冬想吃。”

　　婁野忍不住掐了把顧冬軟乎乎的臉頰。

　　手感不錯。

　　就跟軟軟糯糯的年糕似的。

　　看著顧冬氣咻咻瞪過來的小眼神，婁野的心情卻是大好，他狹長的眼睛眯了眯，臉上的笑容倒是真實了幾分，態度也不像剛才那般的不耐煩了，“行。”

　　“我現在就帶你去買。”

　　顧冬自己從小挎包裏掏錢買了兩串糖葫蘆。

　　她分了一串糖葫蘆給婁野。

　　然而自己便是用肉乎乎的小手握著剩下一串糖葫蘆、津津有味的啃了起來。

　　婁野吃了一口糖葫蘆以後便是酸倒了牙，他揉了下自己的腮幫子，不明白這種酸得要命的東西、顧冬到底是怎麼吃下去的。

　　不過他也沒有丟掉。

　　這串糖葫蘆帶回家以後，興許他還可以拿到婁漠和婁宴麵前炫耀下。

　　婁野體力不錯，即便是抱著顧冬、走路的速度依舊沒有減緩半分，因此十幾分鐘以後他們就到了半山腰的龍女廟。

　　龍女廟經過多年的風吹日曬以後早已經是分外老舊，牆上的紅漆斑駁、地上長了不少青苔，而龍女的那座泥像也裂了幾道細細的縫，仿佛隻要用點力、它就會碎掉。

　　龍女像前倒是供奉著瓜果以及功德箱。

　　這幾日因為參拜的信士多了起來，功德箱看起來也是沉甸甸的。

　　“走吧。”

　　婁野先前就看過這間龍女廟，此時也沒有什麼感觸 “我們去見那老道士。”

　　顧冬睜著雙水汪汪的小鹿眼好奇的看向四周。

　　連自己手裏的糖葫蘆都忘記吃了。

　　他們才剛剛走出人群，就聽到一陣騷亂聲響起，女人的尖叫聲聽起來分外刺耳，“功德箱，他把功德箱搶走了！”

　　婁野停下了腳步。

　　隨後他們就聽到男人粗噶的聲音醉醺醺的響了起來，“什麼道士，什麼龍女，都是些騙人的玩意兒而已，也就隻有你們這些傻子會上當，你們與其把這錢捐到功德箱裏、不如直接給我，幫助我這個窮人不也是大功德一件嗎？”

　　“這龍女死了幾百年了、現在都隻剩下個泥像，我現在即便是拆了她這泥像，難不成她還會降下天雷來劈我不成？”

　　那男人似乎覺得這麼做很有趣。

　　他反手一拳打到了龍女泥像上，大概是喝酒了以後手上沒有什麼力氣，所以龍女像隻是顫了顫，然後掉下了層泥灰。

　　“我說是假的吧！”

　　“要是這龍女真的有靈的話，怎麼不降下天雷來懲罰我，來啊！”

　　男人得意的笑了起來。

　　然而他這話才剛剛說完，天空中便是聚攏起了大片的烏雲。

　　震耳欲聾的雷聲轟隆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