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宗彥懵著一張臉,兩眼沒睡醒,睜不開,他努了努力,睜開一隻,呢喃著說:“疼!”
“哪疼?”沈春妮慌張的查看他,少爺金貴啊,這要給摔壞了還得了?
她急的不行,季宗彥頭突然抵到她懷裏,兩手一攬抱住她,小聲說:“腦袋疼。”
他周身散發著一股清香,身子在被窩裏捂的熱,抱著沈春妮又軟又熱,頭發掃到沈春妮脖子,她癢的想笑。
怎麼跟個小奶狗似的,還撒嬌!
沈春妮也不敢動,季宗彥手倒是規矩,隻老老實實的摟著她的腰,沈春妮見地上涼,隻得輕聲哄著:“腦袋疼是嗎?我給揉揉,給呼呼就不疼了。”
她扒拉著他的頭發,烏黑的短發又硬又亮,沈春妮呼了兩口哄著:“地上涼,少爺起來吧,回床上去就不疼了。”
季宗彥迷迷瞪瞪的點頭,沈春妮攙著他起來,重回床上果然很快又睡了,沈春妮給他蓋好被子,見他睡的熟,她摸著他的頭發找傷口。
“還好,沒磕破。”她看了一眼床頭櫃的角,想著得去拿布把角包起來,這樣下次少爺再摔了就磕不到了。
她又出去忙活,一個時辰以後季宗彥才算真的睡醒。
知道伺候的人不在,他去洗了澡,自己換了衣服,沈春妮進來的時候他已經神色煥發,俊俏的如同星明朗月。
好像想起什麼,季宗彥摸著頭,沈春妮一下笑了。
“笑什麼?”季宗彥問。
沈春妮搖頭,立正站好:“沒什麼,少爺今天很帥。”
“馬屁精!”季宗彥嗔罵,下樓吃飯。
沈春妮學著金祥和謝蒙以前做的,給他布菜,遞湯,季宗彥見她對著那些菜流口水,抬抬手,道:“不用伺候,你坐下吃吧。”
“這樣不好吧?”欲拒還迎的口氣。
季宗彥抬眸,眼底帶著笑:“是不好,不吃算了。”
沈春妮一屁股坐在邊上,金順在一旁笑,給她拿了副碗筷,季宗彥道:“你也來吧。”
金順擺手:“我吃飽了,少爺和春妮吃吧,我來伺候。”
沈春妮笑的花枝亂顫,她還頭回有這待遇呢!看著豐盛的早餐她都不知道該怎麼下嘴了。
小心的夾起一隻灌湯包,咬一口,吸溜出一大口湯。
沈春妮眯著眼吃的像隻小鬆鼠,香的都要跳腳了。
季宗彥跟觀景兒似的看著她,突然來了好興致:“那麼好吃?”
沈春妮點頭,衝著金順豎大拇哥,金順笑:“我可是半路出家做的廚子,手藝可稱不上好。”
金順原來跟金瑞金盛一樣,是貼身伺候季宗彥的,他會做點飯,平常就管著下人的餐食,工資也比金盛他們高一些,後來專門給三少做飯的大廚家裏出了事,辭職了,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季宗彥便讓金順負責廚房了。
做了這有三個多月了,倒是也合季宗彥的胃口。
沈春妮嘿嘿一笑:“比我好,這包子我可包不出來,我包的包子,我娘說像饅頭。”
季宗彥笑了,被她引得夾起一隻包子吃,平常不覺得,今日覺得味道的確特別好。
“你不是說你會做飯?”
“我會炒菜,不會做麵食,我娘說麵食是靠心思巧,我心思粗,做不好。”
沈春妮一邊說一邊吃,她是窮人家的女兒,飯桌上倒是規矩,話都是咽下去說,吃的時候小心接著盤子,沒有一星半點濺到外麵。
吃了包子,她又嘗了一塊芋頭做的圓糕,一塊玉米和一塊南瓜,還剝了一個雞蛋。
她吃一樣,覺得好吃就推薦給季宗彥,那眼睛亮亮的,吃到好吃的就眯起來,月牙一樣,嘴唇笑著,一臉的滿足。
季宗彥好奇,跟著她吃,她吃一樣他跟著吃一樣。
不知不覺把桌上的飯都吃完了,還外加一碗紫薯粥。
沈春妮吃的飽飽的,吃完了才發現:“少爺,你今天吃的多,都吃完了。”
季宗彥看著光光的盤子才反應過來,不知不覺吃了這麼多。
沈春妮笑著起身收拾,衝著他說:“吃的多好,少爺太瘦了,趁著這段時間,我得把少爺養胖一點。”
她說的俏皮極了,季宗彥看她往廚房走,把他養胖一點?
那感覺,怎麼跟養寵物似的。
他逮著沈春妮的脖領子:“為什麼是養胖一點?我是狗嗎?”
沈春妮端著盤子,衝他笑嘻嘻:“少爺要是狗,那我是什麼,狗腿子嗎?”
金順在廚房笑的肩膀顫抖,季宗彥沒忍住,笑開,抬手拽了一下她的辮子。
............
一臉過去六七日,沈春妮伺候季宗彥伺候的井井有條,連金順都誇她太勤快,一個人比八個人都強。
但沈春妮心裏卻想著其他的事。
這天洗完衣服,打掃完衛生,她站在季宗彥的書房。
整一麵牆都是書,放眼望過去真是壯觀。
沈春妮見四下沒人,隨便拿起一本打開看。
書本墨香的味道傳來,裏麵字跡工整的印刷體真是好看。
沈春妮打開,一行行的念出來:凡有地牧民者,務在四時,守在倉......守在倉......”
“守在倉廩。”
啪!
書嚇的掉在地上,沈春妮急忙撿起來,回頭看見季宗彥,她手背在後麵。
“少爺,我不是故意翻你的書的。”
季宗彥手裏抱著一本厚厚的英國簡史,她歪頭看沈春妮手裏的書。
“想看書,還是想學做生意?”
“都想學。”沈春妮舔了一下嘴唇,把書遞上來:“可惜我識字不多,看不懂。”
季宗彥把她手裏的書抽出來放回書架,然後找著書。
“《管子》這本對你太難了。”他抬手抽出一本薄的,一本厚的交到沈春妮手裏。
“你先看這兩本。”
薄的那本是《生意三字經》,厚的那本是《聊齋誌異》
沈春妮汗顏:“三字經我懂,少爺讓我看聊齋是為什麼?”
都是鬼故事,他要嚇死她嗎?
季宗彥笑道:“三字經要你回去背,聊齋是幫助你識字。”
他把《英國簡史》放回書架,走去書桌前坐下,提筆練著字。
“有不會的字寫下來找我,一本讀通了再換另外一本。”他抬手指了指書架:“那上麵的書你隨便挑,隻一點,別翻亂了。”
沈春妮聽出那話裏授教的意味,急忙欣喜的給季宗彥行禮,然後抱著書喜滋滋的出去了。
自此,沈春妮每天多了項工作,學習。
她沒上過多少天學,對知識是很渴望的。
生意三字經簡短好懂,又是講的生意上的事情,沈春妮自然興致滿滿,她記性好,一本書沒多久就背完了,於是便每天早中晚都複習一遍,其餘空閑時間抱著一本《聊齋誌異》看。
這日季宗彥在書房畫畫,沈春妮坐在院子的樹底下看書,正看到卷二朱爾旦請求判官為妻子換個美人首。
陸判官把人頭交給朱爾旦抱著,自己從靴筒裏抽出一把匕首似的短刀,按在夫人的脖子上,往下一使勁,像切豆腐似的,人頭就落到枕頭旁邊去了。
沈春妮提著膽子看到正入迷,有人一聲:“嘿!”
“啊!”沈春妮尖叫一聲,嚇的把書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