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叔領命,去賬房支了些銀子,逐一派發給在座的各位學子。
而此時,其中一間高檔雅間內。
香爐升起嫋嫋白煙。莫雲帆把玩著手上帶著涼意的銀兩,眼眸中暗流湧動。
這次他雖在受邀名冊裏,但其實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畢竟,若能得到學政大人的賞識,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件壞事。
此番,縱使是得到了手中的十兩白銀,卻仍有人不甚滿意:“白掌櫃,說好是一百兩,怎的這會兒隻有十兩?”
聞言,春兒終於有些忍不住了,挺身而出的指責那些學子。
“這次的事情我們家小姐也是受害者,更是上上下下貼了不少銀兩,如此這般你還想怎樣?”
她是瞧不慣自家小姐被人誤會,且做了好事還不被人領情。
但白商瑜卻是笑著對春兒搖了搖頭,眼神示意她不必再說下去了。後者見狀,猶豫了片刻,無奈的閉了嘴。
“諸位安靜片刻......”白商瑜頓了頓,繼續說道:“想必學政大人也很疲乏,所以今日百子大比隻能是於此結束了,不過我以錦繡綢緞莊的名義對各位保證,今次參與筆試的題詞,來日我必將奉上學政府,彼時奪魁者自可得賞銀。”
敞開鋪子做生意,最忌諱的就是信譽不佳,隻道是白商瑜此話一出,那些個竊竊私語、暗有不滿的都通通閉上了嘴。
不過,眾人作鳥獸散去時,白商瑜卻是瞧見方才在閣樓驚鴻一瞥的莫雲帆手下的小廝。
那小廝生的普通,較為讓人難忘記的便是他那周身的氣勢 雖刻意斂去,但白商瑜還是能憑直覺察覺到此人的不簡單。
隻見他步伐穩健的行至白商瑜此處,朝她拱了拱手道:“我家主子請姑娘,後日親自赴一趟聽心縷月閣。”
聽心縷月閣實為酒樓,不過倒是很多名人雅士都喜歡去的地方,非富足不能進也。
即使聽不出這小廝語氣中任何一點的恭敬,但白商瑜還是應承了下來。
而看著黑衣小廝逐漸遠去,白商瑜的神情,則是漸漸的變得有點嚴肅。
定北王莫問是莫雲帆的父親,不過後者自幼喪母,及冠時父親又被算計而死於戰場,兵權被繳,後作為質子住在丞相府,前世可謂是受盡白眼和算計。
誰都不知他究竟是如何熬過來的,更沒想到最後,他勢力竟會膨脹到險些稱帝改朝的地步。
皆說是亂臣賊子,白商瑜卻覺他隻不過是個可憐人。
但如今這時候,莫雲帆羽翼還未豐滿......怎麼會突然冒險來與她接觸?
就在白商瑜安安思慮之時,忽的聽聞一道男聲躍入耳中:“白小姐。”
待她回頭,才發現是剛從閣樓雅間中出來的薛離陌,而此時他著一身繡流雲緞袍,孑然而立的站在離白商瑜不遠的地方。
隻消一眼,白商瑜便恍恍惚惚的記起,前世同薛離陌初次見麵的場景。
彼時他也是一襲白衣勝雪,公子翩翩無雙。
薛離陌頓了頓,看了眼已沒了影的小廝,又將視線移到白商瑜清麗的臉上,問道:“方才我瞧那小廝,生的頗像小王爺身邊之人,不知可有什麼要緊事?”
聽出來他話中關切的意味,白商瑜心中自然一暖,不過卻又在瞧著他臉上較真的神態時,忍不住掩唇笑了笑。
“沒什麼......不過,倒是難得見薛大哥你如此認真呢?而且還是過問一介女子的事。”她調侃道。
薛離陌心裏一跳,暗暗責怪自己的不知禮數,隨後朝著白商瑜拱了拱手,態度十分恭謙:“抱歉是我魯莽了,若有冒犯,還請白小姐見諒。”
念著周遭無人,再加上他這副小心翼翼的樣子有趣得緊,所以白商瑜便起了些玩味的心思,低聲道:“方才在學政大人那還喚阿瑜,如今倒是知道禮數了。”
聞言,薛離陌以肉眼可見的程度,迅速的紅了耳根子。
“失禮了,失禮了......還請白小姐見諒!”他似也察覺到自己的異樣,於是匆匆的跟白商瑜賠禮了兩句,就轉過身快步離開了。
見他在鋪子外上了馬車後,白商瑜才緩緩的勾了勾唇......這人,還是跟她認識的那樣臉皮薄又愛較真。
說起來,雖是被不知名的原因打亂了今日計劃,不過好在白商瑜略施小計,最終也總算讓那些學子安了心。
直到天色漸暗,白商瑜才叫人關了店鋪,細心打理起賬本出入來。
“縱使加上方才與之前的支出,今日的收入也有多的,算不錯了。”白商瑜合上賬本,將其遞給了丁叔。
正巧春兒端著盤糯米糕進來。
她把白瓷小碟放在木桌上,有些洋洋得意地說道:“還是小姐厲害!”
“之前這裏交給二房王氏打理,入不敷出,還簡直是烏煙瘴氣!要是被他們知道我們今天賺的銀兩,肯定得羨慕死他們!”
春兒自幼跟著白商瑜,算是知心,如今見她如此天真爛漫,白商瑜也不會怪罪。
不過說實在的,二房王氏那邊......還真有必要防上一防。
“雖說今日之事肯定是瞞不住了,不過也不能從我們的人嘴裏吐出去。”白商瑜猶豫片刻,說道:“這些年他們造成的虧空不小,光是我們這點銀兩也是不夠的,還必須要盡力瞞著消息,不能傳到王氏夫婦的耳裏。”
白商瑜這邊還沒做好完全準備,雖說她不怕,但也不是真的頭鐵,有些不必要的爭端還是能避則避。
現如今就是養精蓄銳,盡最大的能力填好虧空,保持運轉。
想到這裏,白商瑜又對丁叔說道:“丁叔,我可能還需要你幫一個忙。”
聞言,丁叔頓時有些誠惶誠恐的。隻見他連連擺手,神情有幾分為難:“小姐你這是什麼話,有什麼事情你直接吩咐,我們都是些下人,根本談不上什麼幫不幫忙的。”
白商瑜輕輕點頭,畢竟她帶來這裏的人都是跟在身邊的老人了,都值得信任,所以有些事當然也心照不宣。
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桌子,看了眼陳列在展櫃的布匹,說道:“明日你迅速帶人去進些上好的布匹錦緞來,質量要和之前訂下的一樣,無論多貴都買。”
馬車搖晃,最終停在了白府張著大紅燈籠的門前,不過白商瑜剛想走進大門,卻被守夜下人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