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管不了。”

　　裴子睿糾正，煩躁地抓抓頭發。

　　“我也不懂怎麼跟你解釋，簡單來說，就是我已經不是我了，無法幫你們，你們還是各請高明吧。”

　　“若真不行，法師不妨直言，本王還是能體諒的。”離燼倏地開口。

　　他這話看起來沒什麼，似乎還很體貼，但是眸底若隱若現的笑意，卻像是在諷刺裴子睿的無能，這讓裴子睿心裏很不爽。

　　所以，裴子睿明知道這有可能是對方的激將法，卻忍不住還是被激怒。

　　“放屁！區區狐妖，有什麼難的。我要麼不出手，要出手便讓它死無葬身之地。你可以懷疑我的人格，但是不能懷疑我的手段。”

　　他本來脾氣就不是很好，以往談生意時的笑臉迎人基本全部都是裝出來，如今眼前這個男人對他來說，什麼都不是，就算是金主，也是這具身體主人的金主，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裴子睿自然就沒必要給他好臉色看了。

　　當然，他說那句話，前提是得他會捉妖！

　　離燼笑了笑：“如此，那就請法師繼續吧。”

　　裴子睿站在那裏，眉頭用力抽了抽，很想罵一句臟話，他這是在幹什麼，居然這麼輕易就被對方下套？這還是以往在商界那個戰無不勝的自己嗎？

　　偏偏那隻笨狐狸還在那邊找死的搞破壞，一會捉弄這個，一會打鬧那個，吵吵嚷嚷的，讓本來就心煩的裴子睿頓時更加煩躁。

　　“耍夠了沒有？給我閉嘴！”

　　失控的暴喝聲，讓大廳陷入一片寧靜。

　　隻是不消一會，便傳來妖狐不怕死的笑聲。

　　“喲，我們的美人法師生氣了，這小臉蛋紅彤彤的，看起來更加漂亮了！”

　　裴子睿現在最忌諱就是變成女人這件事，但小狐狸根本就不知道，一出口就踩到地雷。

　　隻見他冷冷一笑，氣極之中的裴子睿彈指間瀟灑一變，手上竟多了張五雷咒的符紙，朱唇嗡動，片刻間，符被拋出，置半空燃盡，化為天雷，劈向梁上小狐狸幻化成的白色雲團。

　　“吱吱——啾啾——”

　　小狐狸被劈得一陣淒厲慘叫，白霧散去，終於現出了原形。少年看起來隻有十六、七歲，捂著一條已經被燒著的毛茸茸尾巴，四周狂奔兼喊“救命”。

　　空氣中蔓延著一股燒焦的味道，眾人無不被裴子睿的突然之舉驚到。

　　包括高高在上的離燼。

　　其實裴子睿也被自己嚇到，以為早晚得出糗，可是沒想到生起氣來，那些咒語就自動從腦門前閃過，身體頓時充滿了力量，隻是唇齒微動，便輕易將這小畜生打到滿地找牙。

　　嘗到一絲甜頭的裴子睿，驟然覺得當法師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剛才那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一氣嗬成，看起來似乎還滿酷的。

　　就是變成女人這點太糟糕了！

　　正當裴子睿想再弄道雷直接把小狐狸收拾掉，法術卻突然不靈了！

　　靈符撒出去了，咒也念了，可是那符卻躺在地上動也不動。

　　一時間，大廳內再度靜寂無聲。

　　原本打算對他另眼相看的離燼，這會也沒能成功遮蓋，露出鄙夷的神情來。

　　裴子睿頓時那個尷尬啊，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

　　平生第一次出糗，卻是大庭廣眾之下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怎不叫他氣惱！

　　小狐狸少年圍著院子狂奔一圈後，突然雙腳一蹬，跳到半空中靈活地翻了下跟鬥，再落地時，它又變成一隻雪白圓滾滾的小狐狸。隻見它在地上滾來滾去，迅速將尾巴上的火熄滅後，便瞪著“女法師”吱吱喳喳地罵了幾聲，齜牙咧嘴，看起來十分凶殘。

　　那是禽獸的罵法，不過很奇怪，裴子睿就是能聽懂，額頭的青筋赫然凸起。

　　行，敢罵自己沒人性！一會他就更沒人性給它看看！

　　對待作怪禍亂的畜生，裴子睿向來主張暴力解決。

　　裴子睿憑著腦中記憶，連忙捏了個指訣，對準小狐狸的身影喊了身：“定！”

　　但是這招的威力，小狐狸在之前就已經領教過了，因此在裴子睿掐指訣喊出那個字的前一秒，它身子驟然向上一跳，突然間四肢大張撲向離他最近的一名家奴的臉上。

　　“救、救命啊！——啊！啊啊！——”

　　小夥子淒慘地放聲尖叫，看不見的黑暗以及鼻尖傳來的異樣動物騷味，無限擴大了他內心的恐懼，讓他的情緒瀕臨失控。

　　他拚盡全力想要把小狐狸從臉上扒下來，但是他反抗得越是劇烈，小狐狸便抓得更緊，尖銳的小爪子片刻間的功夫還沒到就在小夥子的臉上抓出最少二三十道血痕。

　　小夥子慘叫連連：“救命！——救命！！——”

　　裴子睿的臉色大變，不管此時他是否還是“原來的法師”，都不可能見死不救。

　　“孽畜，還不快速速放人，不然我打得你魂飛魄散。”說話之間，裴子睿已然從袋裏掏出一道符，手一揚，紅字黃符如利箭一般筆直地打在小狐狸身上，還頗有氣勢。

　　關鍵時刻，還好破法術沒再掉鏈子。

　　小狐狸被黃符打到的地方驟然冒起了白煙，它慘叫一聲，鬆開爪子，放開小夥子隨即幻化成一團白霧，動作迅猛地衝向裴子睿。

　　裴子睿全身被一團白霧環繞，下一刻，他便身不由己起來。

　　僵硬的四肢完全不受自己控製，他明明想捏驅邪手印，將小狐狸打散，結果連吃奶的力氣都使上了，彎曲的手指愣是無法擺出一個像樣點的手印。

　　一直抱著看戲的心態、冷眼旁觀這一切的離燼，神情也不由得嚴肅起來，眸底暗光湧動。

　　“現在我看你還怎麼對付我。”小狐狸囂張地哼道。

　　裴子睿目瞪欲裂，這小子囂張得簡直找抽。

　　“你們誰，幫個手，幫我掏道符出來。”

　　裴子睿咬牙切齒，試了幾次發現都無法成功後，這才轉頭向旁人求助。

　　但是裏裏外外一屋子的人，愣是無人膽敢上前。

　　“秦勁。”離燼倏地啟唇。

　　方才的那名貼身侍衛當即明白他的意思，立即果斷回了句“是”，然後頭也不回地朝“女法師”快步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