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說什麼？”周掌櫃的滿臉震驚，難以置信的看向她，眼神逐漸唏噓，甚至還帶了幾分世事變遷的難過。

這女人，好壞也曾經是縣令女兒，怎麼也算是富貴人家，如今竟然淪落到討要後廚的剩菜剩飯過活。

“不管您現在想什麼，都一定不是您想的那樣，”沈秋秋單看這掌櫃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想偏了，“這些鴨子上沒什麼肉的地方，您本身也不好處理，但對我來說，這些缺點可都是優點。”

“缺點怎麼會是優點呢？”掌櫃的摸了摸自己的頭，試探性的問，“那剩下的鴨爪鴨頭，難不成您還有什麼別的用處？”

“沒錯，越是肉少的地方，反而越容易入味。很多食物比起肉的多少，味道更重要。”她笑的有幾分神秘，臉上的肉肉，將那雙眼睛眯成了小縫，帶著幾分討人喜歡的狡黠。

周掌櫃的沉吟稍許，雖然不明白她要做什麼，但那本來就要扔了的東西，如果能賣給她肯定不吃虧，於是試探性的說了個價格。

沒想到，沈秋秋一口答應了下來。

“價格很公道，那我便三天來取一次，食材要新鮮，不新鮮的話，我可不給你結錢。”女人笑著定了下來。

一旁的陸縱一聲不吭，完全沒有提出異議，這些錢本身就是她掙得，他自然不會去插手。

兩人忙碌了一整天，才從鎮上回來。

老黃牛走的還算平穩，可見比起幹農活，拉些貨物還是輕鬆的。

她弄了些精細的草料好好喂養，以後還要經常用到呢。

將所有買來的東西分門別類的擺好，沈秋秋將今日買回來的些許鴨貨全都鹵起來，不一會兒，院子裏便飄出了嫋嫋香氣。

孫秀才好似卡著時間來一般，那鹵味剛出鍋，他便不請自來。

院子裏的陸縱微微抬眸，見是他來，將手中的柴火砍的乒乓作響，帶著濃濃的威懾力，讓人不由的膽寒。

“陸兄弟是不是累了？要不然我幫你砍一會兒？”孫泉故意搭訕，說著隨意的場麵話，麵對著陸縱，可眼睛，卻一個勁的往廚房裏麵瞟。

陸縱微微起身，伸手將斧頭遞給了他，淡淡的吐出兩個字，“有勞。”

“啊？”孫秀才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陸縱竟然真的把斧頭遞給他了。

那斧頭看上去少說也有十多斤，木頭更是比腰還粗，他的胳膊還沒有斧頭柄粗的文弱書生，哪裏幹的了這種活？

可偏偏此時，沈秋秋從廚房探出頭來，“孫秀才，你等一下，這裏馬上就好了。”

她欠孫泉一隻鹵味雞，趕忙在廚房內將其裝好。

“沒事，不著急。”聞言，孫泉立刻挺直腰板，攥緊拳頭，接過了那斧頭，生怕在沈秋秋麵前丟了麵子，咬牙雙手高高舉起，大吼一聲，似乎是給自己加油打氣，猛的將斧頭劈在了木頭上。

隻可惜氣勢雖然足，但力氣實在是小了一些。

那木頭夾著斧頭紋絲未動，絲毫沒有被劈開的跡象。

陸縱絲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嗤笑，單手拔起斧頭，一下將柴火劈開。

孫秀才感受到了他的輕蔑，頓時有些不服氣，梗著脖子道：“你是幹力氣活的獵戶，自然能劈開了，我們文人向來兵不血刃，隻負責動腦子。”

陸縱不與他爭辯，隻是薄唇輕啟，聲音淡漠都，“這樣的木樁，秋秋一斧頭下去，能劈開兩根。”

“......”孫泉尷尬不已，聽出他是貶斥自己連女人都不如，半晌才漲紅著臉憋出一句話來，“沈秋秋、她能和普通女子一樣嗎？她壯的像是一頭牛。”

沈秋秋正巧端著鹵味從屋內出來，聞言，立刻垮下了臉，“孫秀才，我胖關你什麼事兒，又沒吃你家大米！”

“不是，我沒有那個意思，是在誇你身體健壯，一個頂倆。”孫泉見她生氣就急了，可是越急就越不會說好聽的話，隻會惹得她更不高興。

“那我真是謝謝你了。”沈秋秋翻了個白眼：怎麼還拐著彎說她胖？

孫秀才百口莫辯，最終，隻能拿著那份鹵味灰溜溜的離開了。

“他真是有毛病，我白救他了，竟然在背後這麼看我！”沈秋秋又氣又覺得挫敗，她在泥石流那麼危險的情況下救了這秀才，沒想到還枉做了好人。

“是他沒良心，以後和他少接觸。”陸縱點點頭，絲毫沒有為孫泉辯解的意思，反而嘴角上揚，勾勒起轉瞬即逝的弧度。

沈秋秋將之前欠那些鄰居的東西全都補齊，又多做了一大鍋的鴨貨，裏麵全是鴨掌鴨翅，看起來肉少的可憐。

沒買到鹵肉的鄉親們本想過來碰碰運氣，看看她有沒有多做的，沒想到，還真就看到了那些鴨貨，不由的蹙起眉頭。

“這是什麼啊，怎麼全是些沒有肉的地方。”

“就是的，之前還有些雞腿，雞胸脯，怎麼這個鍋裏，都是些沒肉的鴨子部件？”

“無商不奸？沈秋秋這是學壞了啊，我們還這麼信任她，現在這也太糊弄人了。”

“......”

她任由眾人小聲低語的討論著，隻是從中撈出一個已經入味還冒著熱氣的鴨掌，對著門外玩耍的孟堯招了招手。

“能吃辣嗎？”

小家夥點點頭，“我是村裏最能吃辣的孩子了！”

“那你嘗嘗，好不好吃？”沈秋秋笑眯眯的將鴨掌給了他。

那黑黢黢的鴨掌上肉極少，但看起來，卻比之前的雞肉更有食欲一些，香味也更加濃鬱。

孟堯早就玩的肚子餓，一口將那鴨掌放入口中。

綿軟的皮肉帶著筋，好似融化了一般，在嘴裏化開，鹵香中帶著甜辣十分爽口，若是此時有個饅頭就更香了。

“這個太好吃了！比之前那些都好吃，味道又香又辣，入口軟糯糯，我這就回家問我娘要錢，你給我留幾個！”

小孩子哪有那些彎彎繞，嘴裏還咬著鴨掌，含糊不清的便往家的方向跑。

眾人見狀大眼瞪小眼，怎麼這孟堯看上去比孫秀才第一次吃鹵味的時候還要誇張？

難不成，這沒肉的反倒比有肉的還好吃嗎？

“孟堯這孩子，整日和你混在一起，該不會是你找的托，想騙我們吧？”

人群中，女人嬌滴滴的聲音十分出挑。

眾人循聲望去，正是李婉茹那張豔麗嬌俏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