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說完又衝著身後的百姓道：“各位大哥大伯，我在這裏幾日多虧你們照顧，那無賴的事，可否也請你們為我做證？就算是不能，若我出了什麼事，可否幫我照顧好我妹子？”

　　“小郎君放心，我剛聽說您是宋成的兒子，宋將軍多年來抗擊金兵，如今生死不知，我們是不相信他投敵的，就算不為了你，為了宋將軍，也決不能讓你們出事。”

　　說話的還是先前那位在官兵麵前出頭的老伯。

　　又回過頭去道：“我們就跟著宋小郎君去看看，此事究竟怎麼算！”

　　民眾一下就被煽動起來了，自發的跟著過去。

　　那小吏騎虎難下，隻好帶著人浩浩蕩蕩的回了開封府。

　　走到一半的時候，又有官兵過來，帶頭的那個人就是之前領著頭去夜市欺壓百姓的潑皮。

　　原本是沒有人認出來的，宋方被押著在前麵，比百姓看的清楚，一下就認出來了。

　　他一路上不斷的安撫宋媛，也想著如今的情況，要真是進了開封府，怕是麻煩不小。

　　是以，一看到那個潑皮，宋方立刻就開口。

　　“原來開封府就是這樣做事的！被欺壓的百姓要被關進大牢，這欺壓百姓原本應該流放的潑皮卻變成了官兵，這是何道理！”

　　他聲音大，而且指著那潑皮的方向，百姓原本沒看清楚，這麼一來，就全看清楚了。

　　那潑皮也是之前被宋方下了麵子，想著現在換了個身份能夠過來給個下馬威，卻沒想到宋方就這麼說出來。

　　當即凶惡的就要衝過去動手。

　　可百姓卻不幹了，兩方人一下就衝在了一起，宋方護著妹子，那潑皮被圍在中間還穿著官府。

　　這下小吏想要解釋都解釋不清楚了。

　　這些百姓鬧起來也不是輕易能平息得了的？

　　宋方還在質問：“不知大人可否給個說法，這原本應該流放的潑皮怎麼就成了官府的官兵？或者你要說是我們認錯人了，但這裏被他們其他的百姓是都認錯了嗎？”

　　“......”小吏氣的吹胡子瞪眼。

　　一開始隻是想來警告一下，卻沒想到是這麼塊難啃的骨頭。

　　“原來竟是官匪勾結，百姓何辜！？”

　　宋方短短幾句話，就讓兩方的矛盾再次放大，官府的人眼看著就支撐不住了。

　　現在連將宋方帶回去都做不到，百姓圍在旁邊硬是要一個說法。

　　看這樣子，要是不肯，怕是還要動手。

　　小吏聲嘶力竭的吼道：“你們難道想造反不成！”

　　“是我們想造反，還是官府逼我們？若能好好生活，哪個百姓願意惹事？卻不想這青天老爺原也是浪得虛名罷了！”

　　“你！”

　　群情激奮，小吏說的話瞬間就被淹沒下去了。

　　原本押著宋方的官兵都去阻攔那些百姓，宋方立刻抱著宋媛往人群中擠。

　　人群中有一少年，一直都在外圍，瞧著這陣仗，笑著搖搖頭：“這一下，開封府的麻煩怕是小不了了，這小郎君也之神有本事。”

　　這一夜的事情鬧得很大，整個夜市都鬧起來了，群情激奮，小吏帶著一群官兵好不容易才擠開人回去了。

　　卻也沒能將宋方帶走。

　　第二天包拯就進宮請罪了。

　　宋方在院子裏教宋媛寫字。

　　房主大嫂在旁邊擇菜，就說起了昨天晚上夜市上的事情。

　　“昨天夜市那邊鬧出那麼大的事情，沒想到向來清正廉明的包大人也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我們這些百姓的日子，當真是越來越難過了。”

　　宋方想到昨天晚上的動靜，現在看來這消息傳的還挺快的，他笑了笑，也沒說話。

　　房主大嫂繼續道：“我看這兩日夜市那邊怕是要亂，你還是別去了，說起來你這兄妹倆也是可憐，你們父母呢？”

　　宋方聽到問起父母，沉默了一下，才道：“都過世了。”

　　昨天晚上他算是看清楚了，雖說在百姓之中還有一些覺得宋成是因為抗擊金兵失蹤，並無什麼惡意。

　　但在安州的時候卻不是這樣的情況。

　　百姓之中尚且不一致，官府又口口聲聲肯定宋成就是投遞叛國，為了避免生事，還是不要提起了。

　　“當真是可憐。”

　　大嫂歎息了一聲，見宋媛抬起頭來，也就不說了，。

　　她可憐這兩個孩子相依為命，特別是這小女娃，軟萌萌的，忍不住逗趣：“媛媛今日寫完了大字，嬸嬸給你做好吃的烙餅，好不好？”

　　“謝謝嬸嬸。”

　　“真乖。”

　　大嫂說著站起來，不再打擾這兄妹倆，但剛剛放下東西，外麵就有人敲門了。

　　她嘀咕道：“當家的才出門沒多久，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開了門後，外麵卻不是房主大哥，而是一個留著胡子的中年男人，大嫂疑惑的開口：“請問您找誰？”

　　“宋方可是住在這裏？”

　　包拯表情嚴肅，大嫂下意識的點點頭，他就直接進來了，看見院子裏兄妹倆，包拯站定看了一眼，宋方也發現他了。

　　“大人怎麼有時間找到草民這小地方來了？”

　　“你確定要當著你這妹妹的麵說？”

　　保證往宋媛身上看了一眼，宋方神色一變，見宋媛神色間有些害怕，安撫了她幾句才跟著包拯一起到了牆角。

　　而房主大嫂已經被支開了。

　　包拯站在牆下，負手而立，看著身邊的少年，突然開口：“你今年，不過十二吧。”

　　小小少年，不管是在西市，還是在夜市，鬧出來的動靜都很大，這樣的人有一套蠱惑民心的手段，不可大意。

　　“還差兩個月十三。”

　　“年歲也不大，不過你這套本事倒是練的爐火純青，一般人做不來你這樣的事情，都說事情再一再二不再三，你可明白？”

　　“嗬，原來包大人今天是來警告我的。”

　　包拯皺了皺眉，他能感覺到這個少年心裏不服氣，若不是這一次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他也不至於親自過來。

　　甚至宮中皇帝也親自開口叫他來。

　　此時若處理不好，不僅是他的問題，還會導致天家威信有損。

　　他直接說起這件事情起因：“那幾個無賴的事情已經叫人處理了，和這件事情有關聯的人也盡數發落。”

　　宋方明白，這是包拯的妥協，他拱手：“草民隻想安安分分的過日子，沒有麻煩自然不會妄圖生事。”

　　他不愛惹事，但也別逼人太甚。

　　包拯沒再說什麼，直接離開了。

　　宋方走到宋媛身邊，宋媛還在安安靜靜的寫字。

　　他輕輕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