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泛著暖意,我坐在小區內楊樹枝葉繁茂的樹枝上,透過樹葉看著和爍的陽光。
“你說你非要在這坐著幹什麼??”司徒明心屈起一條腿靠在樹幹上,另一條腿垂下晃著,環著肩滿臉寫著不耐二字。
抬頭看著坐在另一根樹枝上的司徒明心,移開眼神看著至始至終悄無聲息的樓上。華年早已經離開了,而他的離開意味著什麼,我自然是清楚的。
華年離開時,交給了我一樣東西。
低下頭,手中正握著一顆裂開了縫兒的碧珠,一片冰涼。
布滿了裂痕,我不敢用力的握住,因為那那刺眼的裂痕讓我覺得,仿佛一碰,這枚妖丹便會徹底的碎掉成為碎片。
在司徒明心有一次問出那句問了幾百遍的話以後,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從樹上一躍而下,也是時候回家了。
司徒明心隨我一同躍下樹,伸手揉了一下我過肩的長發眉眼彎彎,那張勾人的臉正笑意滿滿的道:“好了,回家吧。”
沒有答話,隻是輕輕點頭,轉身欲走。
剛剛轉身,身後便響起了開門聲和腳步聲,下意識的回過頭遂停下了腳步。
活生生的溫柔走了出來,身上穿著職業裝,手裏夾著公文包,明媚冷靜,轉身關了門,高跟鞋踩地麵時會發出噠噠的清脆聲響。
在我看向溫柔的時候,溫柔同時也看向了我,眼中帶著幾分迷離疑惑,遂禮貌一笑道:“我……認識你嗎?”
真的忘了,不僅忘了我,怕是也忘了那個等待了千年的蛇妖。
抿了抿唇,將心態整理好勾起了一絲微笑:“你好,我想……我們是初見呢。看見小姐覺著像是故人,也算是有緣?”
溫柔疏離而又禮貌的模樣,倒真是與初見時一般無二,對我笑了笑道:“這樣嗎?隻是……我就要去上班,恐怕不能多留了,再見。”
溫柔說完對我頷首便越過了我。
暗自無奈,她果然還是那麼警惕,連名字都不肯說就這樣轉身就走。
“喂……”猶豫了片刻後再一次出聲,話出連自己都驚訝了一下,我……為何要叫住她???
溫柔聞聲回頭,疑惑的望著我,很是不解:“還有什麼事嗎?”
我看了看手中破碎的妖丹,將其藏在身後,揚起笑容說道:“我……我聽朋友說,溫小姐要結婚了?”
雖然問出來有些不大禮貌,但我還是想知道,溫柔既然失去了記憶,是否還會按照正常的生活進行下去。
昨日溫柔是在自己家遇害,也就是說溫柔並沒有住進新房,新婚夫婦怎麼會分居??
更何況,溫柔已經想起了以前,我相信溫柔絕不會再讓自己嫁給別人。可是現在溫柔失去了那段記憶,甚至忘記了我,那麼她那沒有進行的婚禮又該如何??
溫柔楞了一下,麵色冷了一些,微微蹙著眉頭說道:“小姐,你問這件事做什麼??”
見溫柔似乎是不願多說的模樣,我便沒有再問下去,盡管不解卻也隻是彎眸一笑:“無事,溫小姐著急上班就快去吧,別遲到了。”
“那……再見。”
“再見。”
司徒明心幽幽的在我身後用肯定的語氣說道:“她暫時應該不會結婚了。”
什麼意思??不會結婚了??
微微一愣,詫異的轉頭看著似笑非笑的司徒明心問道:“什麼意思??你怎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司徒明心一勾唇角,攤了攤手,遂將雙手交疊放在腦後轉身走著說道:“你真覺得常青什麼都沒做就離開了嗎?地府又是如何得知浮生釀出世的??”
司徒明心越說,我越發現這事情可疑的很。浮生釀是我親手讓溫柔喝下的,知道此事的也隻有我、金凡、司徒明心、老爹,再加上常青溫柔。
就算是溫柔恢複了記憶,但地府也沒道理會知道這件事,所以說一定是有誰或者因為什麼原因讓消息泄漏。
隻是……這又與溫柔的未婚夫有什麼關係??
“你倒是說清楚啊,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著急想要知道真相,可司徒明心那個混蛋就那麼優哉遊哉的在前麵走著。
但司徒明心卻忽然停下了腳步,“楚辭,你這幅想知道又不知道的樣子,算是當做你刪我女朋友微信的賠償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
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冷靜。
我從沒有一刻這麼想打這個家夥,還女朋友,一個個小情人還說是女朋友?不要臉到這種地步也是讓人無話可說了。
無衣酒館,墨軒閣。
那是老爹的書房,古色古香,天上地下各式罕見書籍應有盡有,即便是隨便一個擺件也是稀世珍品。
摳門如老爹,書房幾乎從不讓別人進去,尤其是我。
其實……也不過是因為小時候打碎了爹爹一個白瓷瓶罷了,那個白瓷瓶似乎是老爹從,某個大妖精哪裏得來的法器,珍視的很。
老爹還是寵我的,下不去手罰我,隻是不複那溫溫柔柔的模樣對我凶神惡煞的說了一句:“日後書房的大門不為你敞開!”
現在想起來有些想笑,老爹那有苦說不出的表情實在是足以讓我笑上許久。
隻是如今……站在墨軒閣門口,我有些怔楞,轉頭看著司徒明心道:“你明知道老爹不讓我出現在這兒的。”
“隻要你別蠢的再打碎師父的法器就好。”司徒明心嗤笑了一聲,上前敲了門,說道:“師父,我們回來了。”
但是回答的並不是老爹,反倒是個熟悉的聲音呢:“嗬嗬,回來了嗎?比本官慢了一些呢。”
我剛踏出想要上前的腳一僵,整個身子僵在原地,反射性的問了一句:“他怎麼在這??”
隨即老爹那溫潤的聲音傳出:“回來了,就進來吧,外麵說話不方便。”
我明白老爹的意思,外麵說話的確是不方便,即便是在無衣酒館也不是什麼話都可以說的地方,除了地下酒窖,便隻有墨軒閣有老爹的結界最為安全。
華年已經背叛了無衣酒館企圖與酒館撇清關係,為何現在會出現在老爹的書房內??而且司徒明心對此絲毫沒有什麼驚訝。
身後傳來了金凡冷冷沒有感情的聲音:“進去吧,師父在等著。”
司徒明心聳肩:“師弟也來了,看來你們倆這次闖禍不小,快走吧。”
說著,司徒明心將門推開,金凡看了我一眼,仍然是滿臉的淡漠,暗暗含著一絲擔憂,卻還是頭也不回的走了進去。
司徒明心努嘴示意,我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抬腳踏入。
司徒明心隨後而入。
老爹正和華年坐在棋盤前,華年眉頭緊皺,兩指間夾著一枚白子,似乎是在思考著要落子於何處,最後歎了口氣將棋子隨手扔下,低聲道:“算了,這棋下了這麼多年,本官是一次都沒有贏過你。到底還是你,運籌帷幄啊。”
“噗嗤,什麼運籌帷幄。”老爹嗤笑了一聲,一手端著碧玉玲瓏酒杯,另手隨意抓起了棋盤上的幾枚棋子,抬高手又鬆開,任由棋子嘩啦啦的落在棋盤,滿盤淩亂,“不也還是做不得什麼??”
華年那張柔美的臉頰笑容更甚,饒有興致的將目光在我的身上打量了一圈後說道:“已經很不錯了不是嗎?”
老爹的目光也一起放在了我的身上,惋惜的歎了口氣:“我也沒想到,竟然會出這種差錯,可惜了這些年的算計,終究是天界技高一籌啊。”
兩個人的話聽我的是雲裏霧裏,司徒明心輕輕皺起的眉頭也代表了他對這段談話同樣不解。金凡倒是仍然冷漠臉,也難怪,除了修道他怕是對其他的都沒什麼太大的興趣。
華年無奈搖了搖頭拿起桌子上的碧玉玲瓏杯將美酒一飲而盡,搖頭笑著:“暫且相安無事,隻是你那小女兒怕是對無衣酒館此次的交易有些疑問呢。”
華年說的沒錯,我的確對這一次的任務滿懷疑惑,直至此時我都覺得我好像一直都在被人牽著鼻子走,就像是棋盤上任人移動的棋子,而下棋的人……是老爹??還是老爹口中的天庭??
老爹看了一眼我手中碎裂的妖丹,輕聲道:“死了?”
我心中一顫,握著妖丹的手緊了幾分,低聲應道:“……死了。”
是的,常青死了,妖丹已經碎成了這樣,常青定無活路。
常青再一次為了溫柔而死,毫無怨言。哪怕是死在溫柔手中也甘之如飴。
可那些常青所不知道的往事,那些溫柔說不出的情深,到底也是隨著常青的徹底死亡而消失。
老爹卻不為所動,繼續用溫潤的聲音問道:“知道他為什麼要死嗎??”
我猛地抬頭,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老爹問道:“你們……你們……”
舌頭僵硬,卻說不出什麼來。
腦子亂作了一團,老爹的話意味著什麼??我不明白。
華年在此時笑嗬嗬的笑出聲:“嗬嗬嗬,楚辭姑娘,浮生釀並非是第一次出世,想必你也會好奇為何地府會發現此事吧。”
我默不作聲,華年說的沒錯,我的確是在疑惑。
這次無衣酒館的交易,似乎……還有些我不知道的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