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的燥熱總是讓人無端的心煩,小巷裏的陰涼地無疑成為了極好的納涼之所,茶餘飯後三兩人拉幫結夥的坐在角落拉著家常。
無非也就是茶米油鹽醬醋茶的瑣事,今兒這家的雞蛋賣的貴了,那家的白菜又便宜了。
巷子裏的一家小酒館掛著個無衣酒館的牌匾,古色古香,但也正如同這燥熱的天氣,不得消停。
“楚辭!!!”一聲好似驚雷般的怒吼在酒館中炸響,嚇跑了案上的橘貓。
古風味道濃鬱的酒館內儼然是古代酒樓的模樣,簡單大方。坐在紅衫木雕刻的收銀台內的是一個男人,眉目不染纖塵,嘴角勾著一抹笑意無奈的搖了搖頭,聲音溫潤如玉:“明心,別鬧了,閑著不如去拉拉生意,你那張狐狸似的臉拉一些小姑娘過來應該不難。”
沒錯,說話的這個年輕好看的男人,就是我的父親!
準確的說,應該是義父。比我大了五歲的義父——蘇之言。
洋洋得意的看了一眼桌子對麵滿臉憋屈卻不得不停了手的師兄——司徒明心。
而此時他原本暴怒的臉僵硬到了凝固,精彩至極。
這個師兄也不過大了我一歲而已,整天穿著襯衫黑褲卻格外的騷包,仗著那張臉,哦不,應該是那張嘴,以撩妹子為樂。至於他為什麼要一臉想殺了我的表情……
無非是因為我不忍看那些無辜少女慘遭這個無良道士的花樣撩妹大法!於是乎,我趁他不注意,刪掉了他微信所有的妹子!!!
嗯,我真善良。
隨手把手裏的手機扔給桌子對麵的明心師兄,背對著老爹對明心師兄做了個大鬼臉,滿意地看到了明心師兄又黑了一分的臉色。
啊,人生啊,如此美好。
司徒明心用冒火似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做了個口型:“你別得意!!!”
我得意的揚了揚眉,整理了一下自己正紅色的及膝裙,隨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美好的假期就這樣開始。彎起唇角笑了笑,不錯的開始呢。
無衣酒館,我老爹開的酒館,平時的生意就像是現在就館內的溫度一樣,冷冷清清,買酒的人寥寥無幾,因為,到此的客人,都帶來了一份延續著前世今生的‘過往’。
夜幕降臨時,一切都被籠罩在了黑暗當中。而那一盞盞紅紅綠綠的霓虹燈則成為了這個城市唯一的光亮,像是這座城市的人們某種虛無縹緲的寄托一般。
燈紅酒綠的娛樂街嘈雜得很,這一條街都是酒吧網吧燒烤店ktv之類的。說實話我是很討厭這種環境的,但想起老爹給的任務,隻能歎了口氣,外頭看著身邊幾乎跟差不多高卻冷著臉的俊俏少年,那是我的師弟——金凡。
比我小了三歲,但卻已經有一米七的個子,比我還要高上不少。
年僅十四歲的天才道士。
“師姐,走吧。”金凡的臉上仍然一如既往的沒有表情,有時候我會覺得這個師弟就像是一台機器。
木頭臉,木頭到眼前的少年好像是木雕一般。
真不知道老爹為什麼讓我們兩個未成年人來這個地方,就算是有任務,明心師兄那個隻知道撩妹子的大閑人怎麼不過來??
沉默著走進了喧囂雜亂的街巷,金凡在我前麵走著,腳步不急不緩。
我們兩個她在一家酒吧前止步,牌匾上閃爍著一串英文:Lose Demon。
這就是我們今天的目的地,說實話我不懂為何這位客人要選擇在這裏約我們見麵,一般的客人不都是在酒館裏就將事情解決的嗎??
第一次涉足這種場所,我有些後悔我穿的紅色裙子了,雖然不暴露,但是這種鮮豔的顏色還是很惹眼。
“喲,新來的小妹妹??”一個放肆的調笑聲從一個頭發染的花花綠綠穿的和綠螞蚱似的青年口中傳出來,青年一臉的笑容,莫名的讓我反感。
‘綠螞蚱’身邊還圍著幾個狐朋狗友對我和金凡吹口哨,很明顯的輕浮之態。
我微微皺起了眉頭,果然來這種地方就沒什麼好事兒,遇見這種智障實在是忍無可忍,掌心凝聚著靈力打算教訓教訓這幾個不要臉的小混混。
但下一瞬手腕便被沉默著的金凡握住,金凡對我搖了搖頭,隨即冷冷地瞥了一眼那幾個人,吐出了兩個字:“讓路。”
從我的角度剛好能看得見金凡的側臉,不由得暗自感歎,果然這個小師弟是我們師兄弟裏麵最冷的,不過小小年紀就已經如此俊俏,長大還得了???
金凡阻止我也不是沒有理由的,爹說過不能用法術傷害普通人,以及各路妖魔鬼神,無論是殺什麼都是要負責的,傷了人別說警察不放過我,就算是靈界那邊的靈警都會找我麻煩。
想到這裏我嚇得打了個哆嗦,還好金凡剛才攔住了我,不然就要闖禍了。
不過金凡現在也還是個孩子,我們這裏的動靜已經吸引了其他人,許多目光都朝我們這裏聚集了過來,但是不出意料,沒人上前幫忙。
那個綠螞蚱似的家夥顯然對金凡的態度很不滿,臉上輕佻的笑容緩緩褪下,抬起腳朝我們走了過來。
嗯,那走路的姿勢,腳步輕浮,一看就知道腎經受損,精氣虛耗過度。
金凡鬆開了握著我手腕的手,眯著眼沒說話。
這小孩倔強的厲害,不能用法術的話肯定是會吃虧的。我有些著急了,這可怎麼辦???
我焦急的握緊了雙拳,真是無力,忽然,吧台上的一個男人讓我多看了幾眼,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領帶,袖扣,都打理的幹淨整潔。淡金色的短發修剪的幹淨利落,額前的發絲有些長但還沒有遮住雙眼。皮膚在閃爍的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暈,一雙丹鳳眼內是漆黑如墨的雙眸,尖尖的下巴上也很幹淨,嘴角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
這個男人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身上暗黑麵的氣場很強烈。
這種感覺讓我明白眼前的男人怕是混跡在這種場合時間太久了,身上都沾染了負麵的能量。
我看他的原因,是因為他也正看著我們這邊,眼中是戲謔,明顯是在看戲。
我心口堵得慌,都是一群隻知道看戲的混蛋!
懊惱的瞪了那個男人一眼,那男人眯了眯眼,眼神像是獵鷹一般銳利,讓我不自覺的愣了一下,下意識的轉了頭避開了那個眼神。
那是怎樣的眼神??征服,亦或是狩獵。
而那個綠螞蚱似的家夥手裏拎著一個啤酒瓶,狠狠地向金凡的頭砸了過去。
一瞬間,我幾乎窒息,好在金凡也爭氣,直接側身躲過。
綠螞蚱一瓶砸空,臉上浮現了些許的惱怒之色,冷笑道:“喲,小子,跑的倒是挺快啊。”
金凡仍然是一副木頭臉,古井無波,躲避著對方的拳頭和酒瓶。
盡管金凡躲過一擊。但是對方有四個人,金凡身手再敏捷也是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隻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
漸漸地,金凡也開始落入了劣勢。修道之人的身體比一般人的強壯許多,但是金凡能堅持這麼久也已經很不容易了。
金凡一個躲避的空擋,綠螞蚱的拳頭便落在了金凡的臉上,金凡踉蹌了一步,膝蓋又被狠狠地踹了一腳,撲通一聲的倒在了地上。
眼看著其他人的拳腳就要落在金凡身上,這一下就算是有風險我也不能眼看著金凡受傷!
掌心凝聚著靈力打算將金凡救回來,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男人清朗的笑聲:“嗬嗬,私事出去解決。Lose Demon,我的地盤。”
語氣客氣得很,但與那客氣的語氣相反的是不容置疑的話。
而那四個人也不約而同的住了手,神色立刻變得恭敬起來。
我好奇的轉過頭,發現身後正站著方才那個穿著西裝的男人。
但是他剛剛說的話,是在偏幫著我們嘛??
明明和他沒有交集,為什麼要幫我們??
想到這裏,不由得奇怪的多看了他幾眼,剛好迎上了他轉過來的目光,想到剛才那個可怕的眼神,嚇得我立刻將眼神移開。
但我卻悄悄的鬆了口氣,這男人還不算那麼討厭嘛。
散了掌心的靈氣,立刻跑到金凡身邊將臉頰出現了淤青的金凡扶了起來,低聲問道:“怎麼樣?沒事吧?”
金凡抬頭看了一眼那個西裝男人,隨即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剛才挑事兒的綠螞蚱趕緊換了一副討好的表情,像隻狗一樣的說道:“淮哥,是小弟得罪了,淮哥您可千萬別往心裏去啊。隻是……這小子……”
看綠螞蚱那滿臉不甘心的表情,明顯是不想放過我和金凡。
被綠螞蚱稱為‘淮哥’的人輕蔑的瞥了一眼那幾個先前囂張至極,現在卻極盡討好的幾個人,唇角仍然掛著溫笑,看似無害且友好:“滾。”
聽到這個‘滾’字以後,綠螞蚱和他身後的幾個人好像聽到了聖旨一般,滿臉的不甘心,卻還是立刻逃也似的跑出了酒吧。
但是在離開前卻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我和金凡,惹得我一陣無奈。
挑事兒的又不是我,幹嘛記恨我?有病吧這是。
綠螞蚱和他的後援團走了以後,那個淮哥掃視了一眼周圍,竟然緩緩的朝我走了過來。說真的,這個男人氣場太強大,我有些怯場。
作為我的同伴,金凡再一次擋在我身前,與淮哥沉默的對視。
那個叫淮哥的男人挑了挑眉,忽然笑了笑,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絲毫沒有拖泥帶水,隻說道:“小孩子還是早點回家,別出來瞎轉悠。”
我抿了抿唇,看著身前的金凡,幽幽地說了句:“金凡,他讓你回家。”
金凡的背影倏爾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