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郭品喜歡看書，卻不是那些正經的書籍，而是散落民間的故事集錦，小說八卦。

　　獵奇的故事往往更能抓住人心，這些在正經書本裏自是看不到的。他這次在阿朔那裏買的都是些民間小說，而浮安是個書呆子，買的都是文集孤本。

　　“浮安，武林人的生活是怎樣的？”郭品合上書，有些向往。

　　“你問這個幹什麼？”

　　“你自幼習武，如今可能達到三流高手的程度？”郭品又問。

　　“你問這個幹什麼？”

　　“常聽你說，你的劍可以瞬間連刺九下，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問這個幹什麼？”

　　“你的武功可是墜入山崖後習得的？”

　　“你……有病。”浮安終究忍不住郭品的問題，翻著白眼：“你需要去看郎中。”

　　“你這呆子，我的問題你為什麼都不回答？是不是你自吹自擂？”郭品有些不悅。

　　“是嗎？”寒光一閃，一聲輕鳴，一把三尺青鋒抵在了郭品的肩，劍上閃爍著落日的餘暉，遮住了鋒芒。

　　“你是看書還是練劍？”郭品大氣不敢喘，看著一手持劍，一手持書的浮安，從心底感到寒意，他剛剛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如果這是敵人的劍，恐怕沒等反應過來，便已經死不瞑目了。

　　浮安的神情淡然自若，微微一笑：“讀書即使修行，練劍也是修行，即同為修行，我便同時而為。”

　　郭品暗罵了一句怪胎，有些憤憤不平：“從未見過對朋友拔劍的劍客，我看你所謂的修行也好不到哪去，無情無義，就算劍再快，也定然快不過正義。”

　　浮安微微怔住，臉上浮現出些許的糾結：“你這些不倫不類的詞是從哪裏學來的？”

　　郭品自豪地舉起手中的《怪俠恩仇錄》，搖了搖，頗為自得：“這裏麵記載了絕世劍客、孤獨刀客、暗器高手等等武林中人的事跡，他們有血有肉，有情有義……”

　　“我說你腦子有問題還真沒冤枉你。”浮安嘲諷一笑：“都是些誇大其詞的小說故事，你還把他們當真了不成？愚蠢！”

　　呆子！

　　膚淺！

　　“你這書呆子懂什麼？就算你武藝不凡，也沒真正見過高手的風采，我卻在書中了解得一清二楚，我相信，這名叫般若的作者必然是退隱江湖的老前輩，我要去見他一見！”

　　浮安很少動怒，甚至很少有其他情緒，可能這與他少年時的經曆息息相關，可是自從遇見了郭品後，他的性情稍微變化，大抵是二人長相不凡，又親密無間，這斷袖之好不得不防。

　　喏，比如現在，郭品的手搭上了他的肩頭。

　　憤怒，恨鐵不成鋼這種情緒也是頭一次在浮安的臉上表現：“郭品，書中的都是杜撰，你若相信，將來若是行走江湖，怕是要死得不明不白。”

　　郭品被浮安嚴肅的話說得沉默起來，好半晌：“我還是要去見一見，就算書中之事為假，我也要去看看般若。浮安，你不懂。”

　　文人的世界不隻有之乎者也，不隻有四書五經，更多的是“向往”。

　　浮安微微點頭，他知道這貨是一根筋，不達到目的誓不罷休，也就隨著他去了。

　　郭品托人傳話，要求麵見般若。而他的請求順理成章地傳入了方休的耳中，後者此時正十分認真地在空白的小本上寫著字。

　　阿朔攥著紙條好半晌，但他的臉上沒有一絲不耐煩和焦躁之色。

　　方休做事他是清楚和了解的，尤其是創作小說的時候不能被外界幹擾，無論何等大事，都隻能候著。用她的話來說：我的故事斷了，就等於我的生命結束了。

　　阿朔很喜歡看方休認真的樣子，鬆散俏皮的幾縷青絲垂落，陽光映襯下的俏臉多了幾分柔和，這是一種別樣的美，說不出味道，但打心底喜歡。

　　“何事？”她沒抬頭，語氣平淡。

　　“有人捎來一句話，說是想要見一見老大，並且還附來了這個。”阿朔低下身子，把紙條遞了過去。

　　方休看後著實愣了許久，她大概也是沒想到竟有人如她這般無聊，竟然把自己向往的世界當成了真實的經曆，並且還要求證自己的身份。

　　白癡？

　　傻子？

　　涉世未深的年輕人？

　　“有意思，知道是何人嗎？”

　　“暫時不清楚，不過稍加打探便能知曉。”阿朔的脖子都快歪斷了，隻想看看裏麵的內容。

　　“一個無聊人說的一些無聊話罷了，你去打探下這人的來曆。”

　　“老大，這人到底說的什麼呀？”

　　“有一些人嘛，腦子不太好使，自身的脾性又太怪異，說什麼話都不奇怪。”方休說著，頓了下筆尖，終歸落筆：同意赴約。

　　約定之日，畫舫之上。

　　郭品與浮安再次坐了許久，茅房都去了三四次。卻未見般若的半點影子。

　　“明明同意赴約，為何不來？”郭品的神色有些沮喪。

　　“可能是有事情吧。”浮安四下看了看，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有事？這確實也說得過去，你說，她會有什麼事情？”

　　“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我怎麼知道。”浮安翻了個白眼，有些無語。

　　“可你會武功啊。”

　　“可我並不會順風耳。”浮安皺眉：“要不然算了吧。”

　　“不行，我一定要見到他。”

　　“你在堅持什麼？見到他又會怎樣呢？”

　　“文人之外的世界，你永遠體會不到。”郭品幽怨地看著浮安，後者渾身輕顫，別過頭。

　　“請問你是郭品公子麼？”就在二人沉默的時候，樓下走上來一位小童，稚嫩地看著郭品詢問。

　　“喲，哪來的小娃娃，好生可愛。”

　　“請問，你是郭品公子麼？”

　　“呃，我是。”郭品二人對視一眼，不明所以。

　　小娃娃聽到回到鬆了口氣，直接伸出左手，攤開：“給錢。”

　　郭品一愣，撓了撓頭：“給？錢？”

　　小娃娃鎖著眉頭，撅著小嘴：“你給我錢，才能去你想去的地方，找到你找到的人。”

　　浮安假意看向四周，卻聽到郭品淡淡地聲音：“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