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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美人天香美人
蘭月熙

第6章

  他與這裏格格不入,就像是一匹受傷的狼忽然一頭撞進了這天底下最繁華最奢靡的錦繡堆中。

  孤傲,不屑卻又不得不駐留其中的無奈。

  有種英雄氣短的淒涼。

  安如錦歎了一口氣。她看看左右沒人,悄悄上了亭子拿來一個軟墊,遞給他:“拿去墊著吧。大冬天的,跪在這裏會把膝蓋給跪壞的。”

  她不等他說話,加了一句:“方才不小心撞了軍爺,真的是不好意思。”

  男人劍眉微微一挑,正要說話。

  安如錦又似笑非笑地加了一句:“軍爺就不用謝奴婢了,方才奴婢撞了軍爺,這下我們扯平了。”

  她說完如來時悄然走了。

  跪在地上的男人定定看著手中的軟墊,鼻間是少女離開時幽幽傳來的香氣。這香氣很特別,沒有花香的甜膩,也沒有龍涎香的清冷,似乎是一種很特別的合香。

  這香悠悠纏繞,他莫名的想起了她的眼睛,深幽的,像是湖水一樣。

  真是奇怪的宮女。……

  不過,小小的宮女怎麼可能有宮中貴人都不一定能用得上的合香呢?

  男子眼中的疑色漸濃,一時竟忘了自己的境地。

  “二殿下!二殿下!”不遠處急匆匆傳來聲音。一位年老的內侍帶著一個年輕的內侍飛快而來。

  “沒想到二殿下一進京就受委屈了!快起來吧。”年老的內侍滿臉都是心痛。

  眼前跪著的男子便是當今皇上膝下二皇子蕭應禛,因先皇後早逝,不受皇帝寵愛,是以很早就趕他出宮居住。要不是嫡子的身份,恐怕早就被趕到封地去就藩。

  可是饒是如此,皇上在他剛剛成年就派他四處做事,美其名曰是曆練,實則是不想讓他在跟前礙眼。

  久而久之,朝中上下都知二皇子最不受寵,不但至今還未封王賜號,甚至還被皇帝當苦力一樣四處使喚。若有幸做好了,功勞一概沒有。若是做不好,苦勞也沒有,一頓訓斥卻是逃不過。

  就如這次,今年江南發水災,澤國千裏,災民哀鴻遍野。江浙開官倉濟民,可沒想到太平日子過久了,糧倉中的太平倉中竟然一半都是被貪官汙吏換成了不能入口的糠麩。

  災民們得不到救濟糧,又餓了幾天,於是乎在有心人的煽動之下開始打砸搶太平倉。

  如此一來不可收拾,周圍郡縣越發亂了套,死傷不少。二皇子蕭應禛正好帶兵巡防而過,聞訊當機立斷,一邊調兵三千防止民變,捉拿造謠生事者。另一邊派人前去傳消息給江浙都督錢大人,讓他上報朝廷。

  沒想到錢大人的緊急奏報到了朝中卻被人攔下不發,又被暗中支持三皇子的朝臣在皇上麵前重重參了他一本。是以蕭應禛剛回京就被皇上傳到宮中,大發雷霆一頓,讓他罰跪在此思過。

  老內侍心痛地看著地上跪著的蕭應禛,不由頻頻拭淚。

  他是先皇後身邊的內侍,可以說是看著蕭應禛長大。看著原本應該尊貴無比,錦衣玉食的天家皇子竟和普通軍爺一樣,胡子拉渣,一身泥土,說有多心痛便有多心痛。

  “皇上被小人所蒙蔽,不知殿下此行的功勞,還好陳大人和王大人已匆匆進宮稟明皇上,告知皇上此事賑災之事若不是二殿下派兵前去,後果不堪設想。並不是所謂的私自調兵,有不臣之心。”

  蕭應禛眼中寒光一閃,緩緩站起身:“父皇消氣了?”

  年老的內侍連忙點頭:“皇上消氣了,隻不過……”

  他臉上浮現為難。

  蕭應禛眼中露出譏諷:“不過父皇沒有錯,錯的都是兒臣不是嗎?總之就算本王做得對,此事也有孟浪越權之嫌。福伯,你不用說了,本王明白,本王會回府好好思過的。”

  他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福伯急忙出聲:“二殿下且留步。不過皇上準了二殿下今年留在宮中……拜祭先皇後。”

  蕭應禛渾身一震。一旁年輕的內侍連忙勸道:“二殿下,留下來吧。有機會好好和皇上磕頭認個錯。皇上心中其實也是愛惜殿下的。”

  蕭應禛半晌才冷冷道:“不用了。”

  他說完大步離去。福伯看著他筆挺的身影,不由歎氣連連。年輕內侍亦是無可奈何。

  “咦,方才有人來過嗎?”年輕的內侍奇怪喚了一聲。

  福伯愣了下:“什麼有人來過?”

  年輕內侍指著地上的軟墊:“是誰給了二殿下軟墊?二殿下總不會自己上去拿的吧?”

  福伯剛想說也許是蕭應禛跪得膝蓋疼了,自己上去拿了。可是轉念一想,蕭應禛,那可是當年平叛時,身先士卒,刀砍在身上都不吭一聲的人,怎麼可能因為被皇上小小責罰就拿了墊子呢?

  他眸色一動:“去查查看,方才是誰進了禦花園見了二殿下。”

  年輕的內侍吃了一驚:“福伯,這是為什麼?”

  福伯長歎一聲:“你別問了。在宮中人人都奉承三殿下,能善待二殿下的人太少太少了,多一個,是一個吧。”

  ……

  蕭應禛大步離開,卻在拐彎時忍不住猶豫了下,空氣中隱約帶著一股幽香。明知道也許不是那宮女留下來的,他卻莫名其妙地循著香氣追尋去。

  他還沒拐彎就聽見有一群宮女喧鬧著說著什麼。他看了一眼,是藥香殿。他正猶豫了下要不要進去,忽然殿門打開,一群宮女嬉笑著走了出來。

  他隨意看了一眼,忽然就這樣看見了人群中的安如錦。

  隻見一位素色衣衫的潔白少女安安靜靜跪坐在香案前。她的麵目出奇的清麗,五官遠遠看著有種令人奇異的沉寂感,身上粗糙的宮女服色也掩蓋不了她麵上白膩如雪的側顏。

  她正低頭收拾香案上的香爐等,露出脖頸一小片雪樣的肌膚。

  蕭應禛忽然覺得今天的天光有點刺眼。

  空氣中似乎還有她方才那一襲幽幽暗香,揮之不去。

  她原來不過是一位身份低下的調香宮女罷了,難怪身上有香氣。蕭應禛再也不掛懷,轉身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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