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
“咳咳,淑妃!”獄卒對著倒在幹草堆的楊夢荻叫了叫,紅漆托盤和杯子丟在地上,白玉壺的壺嘴摔斷了。
一切看起來都像是飲毒酒身亡的慘狀,犯人很絕望,喝光了毒酒,摔壞了玉壺,然後氣絕身亡。
皇帝說要帶活人回去,可是現在她死了,該怎麼辦呢?
“你叫我?”楊夢荻昨天做木工太累了,後來為了催眠自己不要害怕,拿著稻草做了個小馬,渾渾噩噩就睡著了。
“詐......詐屍。”獄卒的舌頭都快捋不直了,指著楊夢荻,一臉驚悚。
“什麼事?”楊夢荻對這個世界一驚一乍的人見怪不怪,反問他。
“你沒死?陛下讓我帶你去雍和殿,你趕緊收拾好,馬上出來。”
......
偏殿,新的女官在給信兒喂粥。
“海棠呢,我想要海棠喂......”信兒很不配合,生病的小孩,就是愛無理取鬧。
“海棠調去了別的宮裏。”楚胤找了個很好的借口,畢竟他隻是個五歲的孩子。
“那淑妃呢,海棠有沒有幫我拿回我的風車。”信兒手裏還捏著竹蜻蜓,那是前兩天,楊夢荻送給他的,他昨天下午是拿著風車睡覺的,在海棠把他抱起來的時候,風車掉在吊床下麵的草叢了。
“風車?”
“風車是淑妃親手給我做的,有風的時候,還有跑起來的時候,它可以轉呀轉!還有這個,也是她親手做的。”信兒比劃完以後,把竹蜻蜓給楚胤看,露出甜甜的笑容,“它可以飛很遠。”
楚胤從他的手中拿過竹蜻蜓,他難以置信這出自於楊夢荻之手,她雖然出身於武將之家,但是,從來沒碰過劍,也沒做過什麼粗活,她是楊家唯一的女兒,掌中寶,全府上下舍不得她吃苦。那麼,她又如何會修房子,又怎麼會做木匠的小玩意的?
雙指指腹捏著竹蜻蜓,對著天空旋轉,竹蜻蜓飛向了圓形宮門的門簾處。此時,楊夢荻掀起了門簾,竹蜻蜓飛向了她的頭頂,她接住了它。
四眸相對,楚胤看著手握著竹蜻蜓的楊夢荻。她的頭發隻是簡單的盤了個發髻,用一根葡萄藤固定,沒有雍容華貴的裝扮,但是比之前更動人。
她好像圓潤了一些,每個打入冷宮的妃子不都麵如菜色嗎?為什麼她看起來很有精氣神。
等等,她不是賜了毒酒嗎?難道,抗旨!
“陛下......”楊夢荻微微欠身,她從他的眼神讀懂了懷疑和驚訝,他應該沒指望她活著的。
“淑妃娘娘......”信兒看到楊夢荻笑開了懷,要不是他躺在床榻上,他肯定奔向了她。
“信兒,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楊夢荻關切的問,小家夥現在的臉色還是不大好。
“我好多了,我要喝粥......”剛才還不肯喝粥的,看到楊夢荻來了,打起了精神,示意女官給他喂粥。
楚胤背著手站在楊夢荻的側麵,小家夥還知道見人下菜了,剛才還鬧騰的,觀察他們倆,他們倆好像很要好的樣子?
信兒一下子就吃完了一碗粥。
“信兒真乖,這個送你。”楊夢荻把手中的稻草小馬送給他。
“謝謝淑妃娘娘。”信兒拿到手中開始把玩,他喜歡她做的每個小禮物。他的母妃在生他的時候就去世了,他從小體弱多病,楚胤不相信後宮中的女人,所以安排了兩個女官,把他養在偏殿。他從小就缺少母愛,和楊夢荻在一起讓他有了依賴感。
楊夢荻陪著信兒玩了一個時辰,待他睡著了回到了冷宮。才洗了個澡和頭發,雍和殿的小太監又來了。
他是除了太監總管,最接近楚胤的人,叫流青。
“淑妃娘娘,雍和殿有請,太醫說,為了小殿下身體恢複,想讓你去照顧幾天,另外,我是過來拿風......風車的。”其實是信兒在偏殿裏又吵又鬧,非得來冷宮找楊夢荻的,所以這才把她再請去。
“風車在桌上,我馬上就來。”
“還是奴才在這裏等你吧......”流青生怕楊夢荻不去似的,在院子裏麵候著。
“那你稍等。”楊夢荻才洗完澡,頭發半幹,她回到屋裏拿了一個披帛,然後從院子裏麵摘了一根葡萄藤,捋了一半頭發,盤了一個簡單發髻,跟著來到了雍和殿。
信兒的風熱症還沒完全康複,又加上哭鬧,嗓子又啞了。
“淑妃娘娘,您可終於來了。”之前對著楊夢荻冷言冷語的女官,對著她客氣了起來。
“淑妃......”
“信兒乖,看我把什麼帶來了......”楊夢荻蹲下來,吹了吹風車的葉子,風車轉動了起來。
信兒伸手就去拿。
“等等,你把藥先喝了,喝了我就給你。”楊夢荻把風車背在身後,女官的臉色都變了,小殿下每次生病任何人的話都聽不進去,一般都得順著,連皇帝都沒辦法。
“好。”他還真就答應了,女官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乖乖地吃完了藥,連搭配的蜜餞都沒放過。
楊夢荻這才把風車交給了他,帶娃哄孩子的經驗都是從妹妹那裏學來的,所以,哄他吃藥不在話下。
偏殿外,楚胤手裏拿著稻草小馬,看著楊夢荻和信兒。
信兒開心地吹著風車,楊夢荻笑得一臉溫柔。一晃神,她不像是她。
下午,吹著一陣涼風,她半幹的頭發微微拂動。她盤了一個小小的發髻,沒有任何首飾,隻有那葡萄葉子輕輕顫動。
雍和殿內,很少這麼歡樂了,楚胤緊鎖的眉宇慢慢被溫情暈染,唇角微微上揚。
“陛下,這是思南府送來的加急公文。”流亭拿著一個折子,輕聲在他身邊說。
楚胤拿著公文,再看一眼偏殿內,回到了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