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彥城......”顧念蜷縮在茶幾旁，無力地手朝傅彥城的背影伸去，歎息一般地喊道。

她好想告訴他，告訴他其實自己當初並沒有背叛他，告訴他是她用自己的身體救了他一命，告訴他不要對她這樣的殘忍了......

可她不能說。

一旦他知道了一切真相，那麼也會知道她一開始就是有目的的接近他，會對曾經的一切全盤否認。

她不能接受這種情況的發生，至少現在，他默認他們曾經相愛過的事實。

鎖骨處的傷口又泛起陣陣鈍痛，與手臂上的疼痛交相呼應，顧念死死地咬住後牙槽，望著頭頂貼著精致壁紙的天花板，腦中空白。

恍惚中眼前似乎出現了傅彥城溫柔的臉，同記憶中的樣子重合，她顫著伸手想要去觸碰，可他離她好遠好遠。

“我好想你啊，彥城......”

過去多美好，如今就有多傷人。

白色精致的地毯上，顧念昏睡了過去，額頭上細密的汗，眼角未幹的淚痕，身上還沒有消去的青紫痕跡，都昭示了傅彥城做過的狠心事。

......

顧念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黑暗中的行者，沒有方向又處處碰壁，最後頭破血流地倒在深淵泥潭裏，感受著周圍的泥濘漸漸地將她淹沒扼殺。

她在這樣窒息的感覺中醒來。

顧念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顫著眸子將四周打量了一遍。

潔白明亮的浴室，頭頂刺眼的燈光，身子周圍柔軟的觸感，她此時竟然是躺在熱水裏的。

浴室外的臥室響起腳步聲，隨後有淡淡地談話聲傳來。

“讓顧小姐在熱水裏泡半個小時，等她醒來後給她傷口上點藥就差不多了。”顧念記得，這是那個冷血醫生的聲音。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體被熱水蒸騰的紅彤彤的，看著健康了不少，連帶著身上的痕跡也不覺得恐怖了。

“你留下來幫她處理完，以後這些無意義的話不要講給我聽，自己處理。”傅彥城不耐地說道，片刻後傳來臥室門關閉的聲音。

顧念無力地坐回水裏，或許是嘗夠了失望，所以她此刻竟然沒有太大的反應，隻癡愣垂眸看著自己胸口的痕跡。

她愛的那個傅彥城，已經在五年前車禍之後消失了。

浴室的門被敲響，顧念茫然的抬眼，看見穿著白大褂的冷血女醫生站在門縫處背對著她站著。

“我知道你醒了，既然醒了就穿好衣服出來吧。”清冷的嗓音中帶著濃濃的疏離感。

這女人似乎總是對她有一種敵意，不是那種嫉妒的。

從前顧念待在傅彥城身邊時，見多了別的女人看她的那種眼神，可這女醫生不是，相比於嫉妒，女醫生更像是怨她。

可她們沒有過交集吧？怎麼會怨她？

顧念此時腦袋還依舊是昏昏沉沉的，搖搖頭不再多想，出浴缸的時候差點摔倒在地上，好在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一旁的梳洗台才堪堪穩住身子。

洗浴物品撒了一地，乒乒乓乓的聲音不絕於耳。

“還好嗎？”門口，冷血醫生擰緊了眉頭，卻沒有冒犯闖進去。

顧念垂眸看向自己的小腿，那裏已然是青紫一片。這時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剛才還傷了腿呀，她還以為隻傷了手臂呢。

“需要我的幫忙嗎？”門外的醫生又開口了。

顧念輕輕地抿緊了紅唇，用力地將另一隻腿從浴缸裏抬出來，才若無其事地對著門口說道：“我沒事。”

隻是她好不容易忍著疼穿好了衣服出門，結果沒注意到門口的台階，左腳還踩了長長的浴袍，便重心不穩地朝前撲去。

“啊！”顧念腦袋有一瞬間空白，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下一處傷痕。

落地沒有疼痛感，而是倒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腦袋長來是當擺設嗎？還是說小腦發育不完全？”陰沉的男性嗓音帶著濃濃的不悅。

顧念還沒來及起身就被傅彥城嫌棄地推到了一旁，她抬眸，看見男人已經轉身坐到一旁沙發上。

醫生垂眸淡漠地看了顧念一眼，後若無其事地同傅彥城打招呼，“不放心？”

傅彥城冷冷看了許醫生一眼，不說話。

此時顧念根本無心聽兩人的對話，隻隱忍地咬著後牙槽，看著自己顫抖著的小腿，估計再這樣來幾次，它就要廢了。

傅彥城視線在顧念小腿上掃了下，後擰著眉頭將她拉了起來，扔在了一旁的沙發上，“在外人麵前注意自己的形象，你想當個牲口，我這裏卻從來不養那種東西。”

冷血醫生垂眸站在了一旁，不言不語，當作不存在一般。

顧念的臉漲紅，傅彥城真的是一點麵子都不給她。

“你這麼嫌棄我就直接把我丟掉啊，我又沒有求著你讓你把我留下來！”顧念惡狠狠地說道，再多的耐心都快要被他耗光了。

傅彥城的臉上瞬間布滿了暗沉之色，“顧念，你怕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顧念冷哼一聲別過頭，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就是活得不耐煩了。”

“許靜，出去。”傅彥城陰鷙的眸子凝著顧念那張倔強的小臉，命令的話卻是對一旁的冷血醫生說的。

冷血醫生遲疑地看了顧念一眼，注意到她一瞬間蒼白的臉，木著臉道：“先生，顧小姐的身子很虛弱......”

“是她想死，你出去！”傅彥城不耐地轉過頭，冷峻的臉上一片陰霾。

“是。”

顧念看著許靜就這樣毫不猶豫地離開了，突然覺得空氣中的氧氣也被收走了，隻留下還在不停產著寒氣的傅彥城。

難道他真的想要把她弄死嗎？這一刻，顧念有些慌了。

“你說我現在把你殺了，你的媽媽和弟弟的下場會是如何？”傅彥城優雅地將襯衫袖子挽起來，一舉一動明明那麼的養眼，可顧念卻是被嚇得牙齒都開始發顫。

“你除了會用我媽媽和弟弟威脅我，你還會做什麼？！”顧念捂著受傷的雙膝，身子顫抖著縮在寬大的沙發裏。

傅彥城薄削的唇勾起一個足夠冷酷的笑意，黝黑的眸子深得如同那暗無天日的古井，讓人毛骨悚然，更恐怖的卻是他明明平淡如同敘述一般的語氣，“還會做什麼？我現在就順了你的意把你殺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