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的兩刻鐘早已過去,卓霄正在柴房中焦急等待,眼看著寧姝仍舊不見蹤跡,想要再裝扮成灑掃小廝出去尋找。這時,柴房外響起敲門聲,寧姝貼著門,低聲道:“是我。”
卓霄趕緊把門打開,借著月光看到她身後還跟著一個女子。
“霄哥哥,我終於找到你了!”明月雙眼含淚,激動地撲在他肩膀上啜泣不停。
寧姝目光一暗,心裏突然有點不舒服。
這可是她的男人!小月那麼喜歡卓霄都沒投懷送抱呢,這個明月倒是哭哭啼啼就上手了。
“你......姑娘你先等等,我並不認識你,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卓霄連忙推開明月,無措地後退兩步,下意識看看寧姝。
他不想與其他女子舉止親密,以免讓寧姝誤會。
明月擦擦眼淚,借著月光仔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篤定搖頭,“不,我不會認錯的,你就是與我失散多年的霄哥哥,這枚玉佩就是咱們的信物,難道你忘了嗎?”
她奪過寧姝手裏的玉佩,捧到卓霄麵前眼巴巴看著他,滿臉期待。
寧姝靠在門邊靜靜看著,心裏卻無語極了。
怕不是定情信物吧?也不知道卓霄聰哪裏惹來的桃花債。
“這,這玉佩我確實見過,我家裏也有一模一樣的另一半,隻不過我對你沒什麼印象,就算很久以前有過交集,姑娘現在找來,是想幹什麼?”卓霄邊說邊走到門旁,輕輕拉住寧姝的手,用行動證明他不會和其他女子接觸。
寧姝察覺到他的意圖,心裏微微一暖,臉上終於出現了幾分笑意。
明月見狀有些失落,低下頭道:“我隻是想跟著霄哥哥,多年前你家道中落,我們就此失散,我從京城找到這裏來,就是為了再與你重逢。”
“姑娘恐怕是認錯人了,我自小住在周邊鄉村,世代獵戶,並沒去過京城。”卓霄說的很是生冷,從始至終攥著寧姝的手。
明月終於注意到他們交握的雙手,陡然間明白所有,蒼涼一笑,“我不會認錯人的,看來是霄哥哥已經忘卻了前塵往事,不願記起我這個鄰家妹妹了,不過無妨,隻要能夠重逢就好,你們來這兒做什麼?”
“有事要辦,我知道你想要離開這座明月樓,隻要你把這裏的情況都告訴我們,我們會想辦法幫你離開。”寧姝一口保證,信心十足。
她不想探究兩人之間的往事,但她早就察覺到自己這個夫君不一般,氣度相貌不像鄉野村夫,想來身世大有來頭。
不過這都不重要,眼下最要緊的是打探江城之事。
明月眼前一亮,“你能讓我跟著霄哥哥嗎?隻要你願意,我即刻把所有秘密告訴你們!”
“我不娶妾!”
卓霄斬釘截鐵的拒絕,眉宇間滿是認真,“我隻娶阿姝一人,姑娘要是提這個要求,我絕不會答應,不要為難我妻子。”
聽了這話,寧姝錯愕抬頭。
明月麵容絕色,是這裏的頭牌,別說是男人了,就連她剛見到時都被驚豔。
卓霄麵對如此美色,竟能如此堅決拒絕,著實難得。
想到這樣的堅決是為了她,寧姝忍不住抿唇輕笑,心裏甜絲絲的。
明月連忙擺擺手,苦澀道:“霄哥哥誤會了,我隻是覺著逃離這裏也不能靠什麼謀生,隻盼著能跟在你們身邊做丫鬟也好。”
“丫鬟就不必了,你可以跟著我們。”寧姝做主,一口答應下來。
卓霄轉頭看看她,眼裏不乏震驚,“阿姝,她一個女子跟在我們身邊多有不便,我覺著還是不要......”
“放心,我自由安排。”寧姝衝他眨眨眼,笑容意味深長。
卓霄見狀也不再抗拒,他知道寧姝點子多,肯定又想到安頓這位姑娘的辦法了。
三人在柴火堆邊坐下,借著月色低聲交談。
明月這幾日來招待軍爺,在軍爺醉酒吹胡的時候得知了不少事,是以全都毫無保留的告訴了他們。
原來,進江城主城的確實不是土匪,而是瞞著朝廷北上的軍隊,目的是要穿過江城去涼州和涼州軍師彙合,再起兵造反攻去京城。
軍隊元帥朱德樟一進城,就立刻讓手底下的人控製了江城布防,還命人盯住江城城主的府邸,確保沒任何人往外麵通風報信。
城主心係百姓,怕更多的人被軍隊滅口,特地放出口風說是土匪來了,讓人不敢再進城。
聽完來龍去脈,寧姝不由唏噓,“雖說朝廷賦稅壓得百姓們日子不太寬裕,但好歹也算是國泰民安,要是打起內仗,恐怕好多人都會流離失所。”
她還想著和城主做生意,要真是有人起兵造反,亂世之下哪能安安穩穩經商。
卓霄聽得連連點頭,“咱們必須聯合城主傳信求救,隻要周邊城州願意派兵增援,把這兩股勢力按在涼州和江城,就可一網打盡。”
他話剛說完,一扭頭看見寧姝若有所思的目光,頓時不好意思的臉紅起來。
“我......我隻是隨便說說,你要是覺著不妥,咱們就不這麼做。”卓霄撓撓頭,越說聲音越小。
寧姝笑著拉住他的手,“我不是覺得這樣行不通,是沒想到你竟然懂得這麼多,還跟我想到一塊去了,你是怎麼分析出這個辦法的?”
將軍隊留在江城和涼州,再請求別的武力鎮壓,就能把百姓們的傷害降到最低,還能用最簡單省事的辦法將造反軍隊一網打盡,這樣的計謀,可不是誰隨隨便便就能想出來的。
卓霄身上到底還有多少她沒發現的優點?
“我,我以前愛聽戲文,江南雙江爭霸這出戲裏,江二郎就是用甕中捉鱉之計打敗他弟弟的。”卓霄雙眼含笑,異常謙虛,“我覺得這辦法可行,就換湯不換藥說了出來。”
“好辦法!我們現在就去找城主商量。”寧姝抬頭看看天色,心裏欣慰。
她以前是個單獨行動的特工,現在終於也找到了可以並肩作戰的人,不再是孤零零的想辦法然後去執行。
“那,那我呢?”
明月在旁插不上話,這才拍掉身上的稻草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