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殿下願意屈尊林府，是我林府之幸，那草民便恭候大駕了。”

元崇的話確實讓林東大吃一驚。

三皇子殿下性情寡淡，這是大明國眾所周知的事情，可為何唯獨對林芊芊不同呢？

“無事便先退下吧，本殿這便就寢了。”

元崇同他也沒多說什麼，夜深了，即是男子又是外臣，留在宮中多有不便，還是讓他早日離開得好，以免落人口實。

“好，那草民先行告退。”

林東恭恭敬敬地行禮，往殿外走去。

回府的路上，林東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為何一向癡傻的妹妹自從小比之後，不僅打敗了宰相獨子，而且還得了三皇子的青睞？

其實，不僅是林東有這般疑問，林候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林候端坐在書房座椅之上，一旁的書籍如同擺設。

自從襲爵以來，隻有個虛名，在朝中也無一官半職，這輩子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這三個兒子，還有林婉婉。

至於這林芊芊，之前癡傻的名聲讓林候丟盡顏麵，如今倒是啟蒙了，可卻不知好歹得罪了宰相獨子張爍。

若不是林芊芊背後有老侯爺和秦國公撐著，早就被趕出林候府了。

秦國公隻有一個獨女，自從嫁入林候府以來，飽受冷待，這林候喜新厭舊，一直獨寵小妾。

林芊芊三歲之後便抑鬱成疾，因病去世了。

秦國公對這唯一的外孫女倒是格外寵愛，所以也是林候不敢將林芊芊趕出侯府的原因之一。

“來人！”

隻聽林候一聲令下，一個小廝便上前待命。

“青雲小比之時你也在場，可發現有何不妥？”

林候淡然的說道，手上卻不聽的翻著一本雜書，看似無意的問道。

“小人並未發現不妥，隻是二小姐的癡病似乎好了。”

這小廝回答得也是戰戰兢兢，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惹怒主子。

“本候讓你過來是想聽些有用的，不是讓你說些廢話！”

林候皺著眉頭，絲毫不隱藏眼中的狠冽之氣。

這小廝也在侯府幹了幾年了，除了手頭上的功夫，這察言觀色的本領倒是學了不少。

“小人覺得二小姐似乎變了一個人，就像是惡靈附體......”

小廝也不知道自己說得對不對，隻是揣測著林候的想法，順著往下說。

果不其然，這話說到林候心裏去了。

林候越發擔心了，並非擔心林芊芊這個女兒，而是擔心她的能力恐怕會威脅到整個林候府。

可如今她又老侯爺護著，畢竟是自己的父親，自然不敢忤逆。

此事需從長計議，不可輕舉妄動。

“以後赤奴便是你的名字，你替本候盯著二小姐，若是有什麼異常舉動，即可來報。”

林候倒是聰明，恩威並繼，讓這小廝替自己賣命。

這赤奴在林候府中這麼些年，也算是任勞任怨，可從未得到主子青睞。

今日倒是拖了林芊芊的福，得了名字，自然高於其他奴仆一等。

“謝侯爺賜名，赤奴往後定當盡心竭力為侯爺辦事。”

這赤奴倒是會說話，讓眉頭緊皺的林候鬆了口氣。

“好啦，你退下吧。”

林候也沒有多說什麼，同這赤奴一同離開了書房，卻並非和他一道，而是去了襄陽郡主的房裏。

這襄陽郡主便是林婉婉的生母，林芊芊的母親死後，她便成了這林候府的當家主母。

雖未郡主可卻算不上是什麼皇親國戚，隻不過是三皇子的遠房親戚，可卻總是以皇親國戚自居，若不是借著三皇子的勢力，別說郡主，根本就沒人高看她一眼。

“侯爺，你怎麼才來呀。”

襄陽郡主側躺在床前，見林候來了，立馬起身笑臉相迎。

這情形和青樓裏招客沒啥兩樣。

“明日便是林芊芊的慶功宴，你去找個大夫過來，給她看看，本候總是覺得她不太對勁兒。”

林候一手摟著自家夫人的柳腰，一手端起茶碗，輕輕的抿了一口。

“我早就說了，這林芊芊留不得，留著也是個禍害。”

襄陽郡主一臉嫌棄，一提起林芊芊她便渾身不舒服。

“好啦，我何嘗不想把她趕出林侯府，可是你也知道這秦國公外在征戰，我這父親也是百般維護，我有什麼辦法呀。”

林候歎了口氣，一想到這個到處惹禍的女兒便渾身來氣。

翌日。

今日是林芊芊的慶功宴，她早早的便起床了。

她倒不是為了享受這難得光榮的一天，隻是今日自己才是主角，總不能怯場吧。

“小姐，你怎麼就起了，這天還沒亮呢，您在睡一會兒吧。”

梅馨端著一盆清水，打算自己洗漱用的，可見自家小姐天沒亮便起床了，連忙跑上去。

府中的下人都必須比主子早起一個時辰，收拾好了自己，在服侍主子。

林芊芊沒有理會她的話，倒是左顧右盼起來了。

平日裏這侯府雖然安靜，可這種張燈結彩的景象倒是少有。

雖然她這個侯府二小姐不受待見，可這老侯爺吩咐的事情沒有人敢懈怠。

“小姐，清晨氣冷，您還是再添件衣服吧。”

梅馨迎了上來，從房間內拿出一件小外套披在林芊芊嬌小的身軀上。

這小小的外衣看起來倒是可愛，隻是少了幾分精致，不過也是，一個不受寵的二小姐吃穿用度怎是別處可比的？

“梅馨，你可以帶我在府裏看看嗎？”

林芊芊的聲音軟萌萌的，讓人聽了心都碎了。

“小姐吩咐，梅馨自然遵從。”

梅馨也從未想過拒絕她，她見過許多主子，向林芊芊這麼可愛善良的主子還真是少見。

別的不多說，就說這林婉婉，在侯爺麵前倒是百依百順，可是私下裏對待下人那副可惡的嘴臉倒不像是她這個年齡該有的。

隻是奴才們也不敢再主子麵前多嘴。

林芊芊再梅馨的帶領下，圍著這府邸轉了好幾圈。

“這二小姐怕是真的癡傻了吧，圍著庭院轉了好幾圈，兜兜繞繞的究竟再幹什麼？”

赤奴從林芊芊出門開始便一直跟著，遵從林候的吩咐，時刻跟著觀察二小姐的一舉一動。

“小姐，你都轉了六圈了，可是再尋何物？”

梅馨有些不解，這二小姐為何大清早的便在院子裏轉悠。

“我們身後多了個尾巴，我再耍他玩兒呢。”

林芊芊紅唇微啟，臉上的笑容帶著平淡。

小小個子竟然做出如此老成的表情，梅馨的心都快被融化了。

別說是六圈了，就算是陪著二小姐走一整日也心甘情願。

“尾巴？何處有尾巴？”

梅馨環顧四周，倒是沒有發覺什麼，那赤奴的伸手也算是敏捷，可是想要避過林芊芊再等個十多年吧。

“梅馨，我餓了，今日可以給我備一些可口的飯菜嗎？”

林芊芊仰著頭，一臉期待的看著梅馨。

梅馨鼻尖一酸，這二小姐也是可憐，再府中不受寵也就罷了，平日的吃穿用度都不如下人。

若不是趁著今天是慶功宴，或許連一口熱菜都是奢望。

“今日是小姐的慶功宴，有許多山珍海味等著小姐呢。”

梅馨一臉笑意，蹲下身來，看著林芊芊寵溺的說道。

“好，我許久沒吃過山珍海味了，今日我要多吃點。”

林芊芊天真的看著她，用開心的語氣，說著最心酸的話。

“慶功宴午時開席，女婢先為小姐準備一些早膳吧。”

梅馨就像看著自己的妹妹一般摸著林芊芊的頭，雖然有些逾矩，但是卻有一絲暖意。

說完，梅馨便去廚房了，隻留下林芊芊一人再院子裏瞎逛。

“這尾巴甚是難纏。”

林芊芊靈機一動，不如將他甩了，也圖個清靜，不然看著這賊眉鼠眼的小人，都覺得礙眼。

見轉角處有一間專為貴客準備的廂房，林芊芊輕輕推開門虛掩上，又將窗戶打開，見四下無人，直接一躍而起，從窗戶往外躥去。

果不其然，那赤奴趴在廂房門口，鬼鬼祟祟的往裏探去，可是又不剛跟得太緊，也隻好再外候著。

“這二小姐究竟再幹什麼？為何進這廂房？”

赤奴不解，可是又不敢湊近看，這個時候還是要保護自己不被發現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