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臣到了梅雨季節小腿便疼痛難忍,又是何緣由?”
禦醫的聲音有些顫抖,也不知是激動的還是吃驚的。
“你年輕的時候腿上可有過重疾?”
“有的,早些年臣隨聖上出宮狩獵之時失足,從圍場邊落了下去,當時所幸撿回了一條命,這些年傷也早好的七七八八了,不過這腿總會時不時泛痛,特別是梅雨時節...”
“你這腿疾是當日沒好好醫治,落下了病根,每到潮濕季節總會腫脹,疼痛是自然的。”
經由王婧妍這麼一說,禦醫總算是想起來當時自己正值壯年,沒將這腿疾放在心上,其他傷好的差不多後便又隨著聖上東奔西走,如今人老了這腿也漸漸不行了。
老禦醫朝著王婧妍深深鞠了一躬。
“今日多虧了太子妃娘娘的指點,臣這才知道陳年舊疾的緣由,”
言罷,他又對著寧貴妃和太子說道:“娘娘,殿下,太子妃娘娘對醫術豈止略知一二,她乃是深諳醫術之精髓,老臣這好些年都看不出來的舊疾她一眼就看出來了,臣以為,太子妃娘娘的醫術在臣之上。”
聽了禦醫的話,寧貴妃麵上帶著幾分驚幾分惱。
“你即已經這樣說了,那便暫且讓太子妃瞧瞧側妃吧。”
她萬萬沒想到這沒用的女人竟然還對醫術精通,要知道眼前這個禦醫在一眾太醫當中算是佼佼者了,不僅資曆老且多次在聖上身邊侍候,若是無用之人又哪能在聖上跟前服侍。
但他方才那番話....若是真的,王婧妍這個人便不可再小瞧了。
高淩寒眸色半眯,清冷的目光隨著上前的女人。
他本以為她隻是丞相府送來的一個膽小無用之人,平日與她也從未有交集,誰料自從與她接觸的這些時日開始,她便給了他不少驚喜,以正妃之位處置李纖柔,有著一身高明醫術卻不動聲色,加之...
他又將視線移到女人不施粉黛自嬌的容顏上,有這番容顏之前卻終日以綢紗掩麵,但他分明見過新婚那日她臉上縱橫交錯的詭異紋路。
難不成真如她之前所說,是中毒所致?解了毒容貌便恢複如初。
王婧妍自然感到了彙集在她身上的兩道灼熱的目光,自己懂醫術這事她本就沒打算藏著掖著,日後定是需要多處用著她這醫術,於是她就順勢說了出來,也省得到時候與旁人解釋半天。
隻不過,他們要怎麼想也不關自己的事,現下她要做的,就是看著躺在床上的女人到底是為什麼會暈倒的....
因著王婧妍是女子,所以她沒什麼顧忌,直接掀了床邊的簾紗,伸手把上李纖柔的脈。
所幸她前世在部隊之時,因著環境惡劣,學了中醫,現在到了古代這套診病的法子也正好用上。
感受著手心脈搏清晰有力的跳動,王婧妍眼底閃過一絲譏笑。
隨後她又掰了掰李纖柔的眼皮,伸手將她的臉側向一邊,露出白嫩的脖頸,她又探手搭了上去,沒一會兒又將她的臉別過來,捏著她的下巴使她的嘴唇張開,王婧妍堪堪朝裏望了望,心中大致有個數了。
旁邊幾人看著她這散漫放肆的看診動作都有些無語。
幸好李側妃是昏迷著的,若是清醒著恐怕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太子妃,你....可看出什麼?”
寧貴妃見王婧妍久久沒說話便開口問道,最好是這女人說不出什麼話來,到時她這罪便落定了,說要查的人是她,查不出什麼來的人也是她,縱然給她百口也辯不出什麼來。
然而,寧貴妃注定要失望。
“先前禦醫診斷的並不準確。”
“娘娘,這話怎講?”禦醫不敢輕易就否定王婧妍的話,他方才就已經見識過她的醫術了,所以這時隻得恭敬地問。
“她中毒是不假,不過這毒卻不是暹毒,不過是一般的濕毒罷了。”
“濕毒?怎會是濕毒,側妃娘娘脈象時而有力時而虛弱,若是濕毒脈象又怎麼如此奇怪,雖說麵相上更像是符合濕毒症狀...”
禦醫正在思索間,王婧妍便從他藥箱中取出一根銀針,直直紮入李纖柔的脖頸。
隻見床上之人身子一顫,悠悠地睜開眼睛,王婧妍笑著看向神色茫然的女人,鎮定地將銀針拔出,放回禦醫的藥箱。
“你再仔細把把李側妃的脈象,可還是暹毒之症?”
“是。”
禦醫又是小心翼翼地把上了李纖柔的脈,不多時,他臉上卻出現了詫異的神色,慌忙放下側妃的手,朝著寧貴妃和高淩寒就跪了下去。
“娘娘,殿下,微臣罪該萬死,方才一時疏忽竟把錯了側妃娘娘的脈象,若不是太子妃娘娘再診了一遍,隻怕...隻怕太子妃娘娘就要被冤枉了....還請娘娘殿下賜罪!”
“你這回可診清楚了?若是再出個差錯,本宮便要了你的項上人頭。”
寧貴妃聲音中透著陰狠,原本拉正妃下位的大好機會要是就此失去,她又怎會輕易甘心!
“回娘娘的話,這次絕不可能再出錯了。”
“妾身這是...怎麼了...”
李纖柔虛弱的聲音傳來,她本以為此時王婧妍已經被押往慎刑司嚴刑拷打了,卻不料一睜眼看見的便是她一臉燦爛的笑容,李纖柔雖恨得不行,卻也沒表現出來半分,隻得繼續裝著糊塗的模樣。
“你得了濕毒。”
王婧妍好心地回答她的話。
“濕毒?”
不應該是暹毒嗎?怎麼變成濕毒了?而且這濕毒又是什麼東西?
李纖柔心中是百思不得其解,按計劃她不是應該得了暹毒,然後成功地嫁禍到王婧妍身上,將她拉下太子妃的位子,怎麼她一覺醒來就都不一樣了?
王婧妍自然是知道她心裏打的什麼主意,笑眯眯地給她解釋道:“這濕毒啊說的通俗些就是濕氣進了人的身體,不過濕氣是怎麼會進的你的身體,我也不大清楚,想來問問你家婢子會清楚些。”
“奴婢...也不知。”
李纖柔的婢子也是個機靈的,當下一口將這事否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