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涼慢慢把頭探出來,一雙黑漆漆的眼睛跟著閃了閃,隻見蘇邵麟正站在自己身前,將林二壯的手腕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反扭著。
“小兔崽子,放開我,否則,等會要你好看!”
“哼,要我好看?我已經夠好看了。”蘇邵麟嘴上雲淡風輕,手上卻暗下力氣,空蕩的院落中,東西折碎的脆響十分清晰,再看這蘇邵麟麵若冰霜,雙眼猶如利刃,輕而易舉的便將林二壯手骨折斷。
“少俠饒命,我錯了,我錯了,哎呦!”
“以後離這院子滾遠點,否則,下次折的就不是手骨了。”
看著林二壯屁滾尿流的逃跑,林念涼噗嗤一笑,伸手拍了拍蘇邵麟的胳膊,說了一聲,“多謝,天色晚了,早些休息吧......咦,你這胳膊還真結實!”
她有些意外這男人穿衣顯瘦脫衣有料的身材,多拍了幾下後,不禁眨了眨眼睛,曖昧的笑著問,“練過?”
“......”
看著林念涼轉身離去的背影,蘇邵麟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
強壓下去心中不知名的情緒,他忽地立即冷著臉道,“出來。”
一道黑影消無聲息自屋頂落下,單膝跪地,“追風來遲,請主子責罰。”
“回去自己領罰。可查到了?”
“回主子,那個......病逝了,那麵的人起了心思。”
“心思?”蘇邵麟喃喃自語,嘴唇微勾,“不自量力。”
“主子,您傷勢如何?”
“無礙,將那些人清理幹淨,你就先回去吧!”
“是,如今那邊不太平,主子還是盡早回去的好。”
“多嘴。”
蘇邵麟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重新躺於地上木板上,透過破布隱隱約約能看見木板床上嬌小的身影,不知怎的,樹林中的那一幕總是在他眼前揮之不去。
明明當時嚇得要死,卻還能極快冷靜下來,甚至為自己遮掩,反應如此迅速,這般膽識倒不像是個鄉野村婦。
閉上眼,那日少女的芳香,此刻似也隱隱約約鑽入鼻息。
心裏不由暗自想,一直這樣也不錯!
翌日一早,初陽高升,雞啼不止,蘇邵麟迷糊的將壓了自己一整晚的林咚往一旁推了推,這才起身,卻見廚房早有炊煙升起。
“你醒了,要吃飯了。”林念涼端著一鍋粥走了進來。
蘑菇肉粥粥的香氣伴隨著林念涼進屋一同傳來,林咚聳著鼻子爬起身,一雙眼睛亮的猶如銅鈴一般,“好香啊!”
他正要端著粥就吃,被林念涼用筷子敲了一下。
“去刷牙。”
“哦。”林咚聳拉著頭離開了。
蘇邵麟一言不發,高大的身影跟著也走了出去。
林念涼瞅著他的背影,眼珠子一轉,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再回來,林咚三兩下便喝了一大溫熱的粥。
“姐姐,我還要。”
林念涼盛了第二碗遞過去,一抬頭,見蘇邵麟正慢條斯理的拿著勺子優雅的攪著,十足貴族公子哥的模樣。
“蘇公子,您重傷未愈,也不知你家中姨娘是否留有後手,倒不如在寒舍養傷,等到無虞了再回去,如此也可勉強自保。”
斟酌了許久用詞,林念涼放下手中瓷碗,一臉真誠道。
“嗯,正有此意,隻是如此便叨擾林姑娘了。”
等的就是這句話,林念涼心中竊喜,麵上卻露出為難神色,正有三分尷尬,七分難為情。
“蘇公子,盡管在下的寒舍破敗,殘羹簡陋,可這一米一麵也是要用銀子買的,我姐弟二人本就苦貧,既然您要再此養傷,是不......”
恰到好處的停頓,林念涼滿懷期望的看向蘇邵麟,一臉真摯。
希望他是個明白人,畢竟金錢的事放在台麵上說,也實在有傷和氣。
蘇邵麟也是個懂事的,十分幹脆利索道,“住一日,一兩銀子。”
一兩銀子?一頭牛?!美的很,美的很!
林念涼喜的幾乎要笑出聲來,但也著實不好顯的過於財迷了些,隻得生生壓下心中雀躍,隻是那彎彎的眉眼和水靈靈閃動的黑眼珠卻依然出賣了她現下的心情。
“姐,你很想笑嗎?”
孩子天真的話語使得場麵頗為尷尬,林念涼冷咳幾聲稍加掩飾,便隻顧低頭喝粥,心中暗暗盤算著牧場還能添置些什麼東西。
卻不知她生動的表情看入蘇邵麟的眼中,忍不住的也嘴角彎了彎。
如此,一頓早飯她吃的很是開心。
飯畢,太陽高照,和煦的陽光透過屋頂漏洞灑落,抬眼望去,滿目塵埃在空中飛舞。
看著“天窗”那麼大,林念涼很是無語,夏季多雨,若是不補,到時候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可是她一個弱女子,林咚一個小兒,怎適合做如此危險的活計。
於是這項重任隻得落於蘇邵麟頭上,雖然他左肩有傷,可右手卻完全無礙,因此對於這項工作倒也還算得心應手。
見著蘇邵麟修補完成,從房頂一躍而下,忽然,林念涼一愣,腦中好像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昨晚回屋後睡著,迷迷糊糊中好像依稀看見一個黑衣人也是這樣從房頂下來的。
她本以為這是夢,可是如今細細回想,一切又那般真實。
有了印象,林念涼皺著眉頭細細回想昨日的一切,那黑衣人好像同他說了好久的話......
思索間,蘇邵麟已經走了過去,林念涼趕緊收斂神色,笑拍著手道,“本以為你這種公子哥就是個繡花枕頭,得叫你的手下來幫你呢!”
蘇邵麟如何不懂話中含義,雖疑惑她是否看見了昨晚的那一幕,又擔心她這是無心之言,故而卻隻裝不懂,展眉笑著道,“我倒是想去叫幾個來,可我若回去了,不就落入了那女人的圈套?”
難道昨晚真的是一場夢?林念涼見蘇邵麟神色不顯慌張,卻是頗為無奈,倒不似作假。
“好了,洗洗手快歇一會吧!”
盡管如此,但她依然不曾打消心底疑惑,事關自己和弟弟的命,她必須處處小心。
若是直接將他攆走倒是一兩百了,可倘若這一切隻是多心了,又相當於是把白花花的銀子拒之門外,兩相思量,林念涼倒十分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