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靜妹妹！”一道驚喜交集的聲音傳來。

　　沈靜月正在出神就看見一道身影落下。她隻覺得這聲音很耳熟，還沒等回過神來就抬頭看見一張極其俊雅的臉出現在自己上方。

　　眼前的男子一聲淡青色長衫，頭束白玉簪，麵容俊雅瘦削，清秀的書生氣令人如沐春風。他眼中都是驚喜，仿若一點火光點亮了整張俊顏。

　　好一位斯文俊秀的男子啊。沈靜月不由感歎。

　　可是還沒等她品鑒完，手就被那男子一把握住。男子的手微涼，在夏天很舒服的感覺。沈靜月都舍不得抽出來。

　　“靜妹妹，我好幾年沒有見到你了。你還認得我嗎？”男子問，目光殷切。

　　沈靜月有點記憶模糊。不過當她看見男子那一根白玉簪時，頓時醒悟過來。

　　她驚訝：“卿哥哥！”

　　眼前的男子是她青梅竹馬的好友，慕雲卿。慕雲卿是慕家二子，小時候被養在京郊莊子中。和沈家剛好是鄰居。

　　小時候兩人十分要好，慕雲卿年長她十歲。今年大約二十又四。他在沈靜月十歲便回了京城。算起來沈靜月足足有四年沒有見過他了。

　　她神色複雜地看著眼前的慕雲卿，心中湧上酸澀。她怎麼能忘記呢？慕雲卿在她名聲受損後曾經上門提親，結果一來她母親楊氏病逝，二來沈府中那位把持，根本時機不對。

　　沈老太公和老太君對她失望透頂，怎麼會答應這樁親事？慕雲卿失望而歸，不久後沈靜月就被迫嫁給了陳崇文做了小妾。

　　後來她在陳家隱約聽說過慕雲卿婉拒了幾樁好親事，一個人金榜題名得了探花，然後就離開了京城，至於後來怎麼樣，她也不知。隻是知道慕家在景王篡位為帝時被波及，漸漸沒落。

　　前世的故人如今得見，沈靜月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慕雲卿亦是十分動容。眼前少女褪去稚嫩，美得如雨後的青荷，亭亭玉立，嬌嫩欲滴。他眼中壓抑許久的思念一下子點燃，洶洶燃燒成自己都不明白的愛戀。

　　多年後，當他為她踏遍千山萬水，偶爾在倦極時總是會不斷地不斷地回想著今日這一幕。

　　素衣少女懶洋洋坐在梨花樹下，百無聊奈地打著盹，梨花落在她的頭上，嬌嫩的容顏是他這輩子見過最美的風景。

　　有時候他也曾想過，若是當時立刻求親，是不是就不一樣了。就不會以後的痛苦離殤，情絲漫長……

　　月蘭在一旁笑道：“原來是慕二公子，前日聽說你回來探親，沒想到今日就來找我們家小姐了。”

　　沈靜月回過神來才發現慕雲卿還握著自己的手。她趕緊掙開。現在不同往日，她和他已經長大了。男女授受不親。

　　忽的，沈靜月聽到月蘭驚喜喚了一聲：“江大公子來了。”

　　來了？沈靜月一回頭就看見江墨軒冷著一張俊臉大步走了過來。她秀眉一挑，眼中露出玩味笑容。

　　江墨軒走來，不知是不是錯覺，沈靜月隻覺得四麵八方的寒氣湧來。

　　沈靜月黑白分明的大眼在江墨軒麵上轉了一圈，忽地對慕雲卿笑道：“卿哥哥，今日你才剛來，我陪你去莊子走走吧。”

　　慕雲卿眼中亮了亮就要答應。

　　忽的，江墨軒冷冷開口：“沈小姐不是邀我去賞花嗎？”

　　慕雲卿問道：“這位兄台是？”

　　江墨軒冷淡說了自己的來曆。慕雲卿亦是愣住。他沒有想到此人來頭那麼大。慕家比起江家差了很遠。

　　他眼底浮起黯然。沈靜月把他神色都看在眼裏，她嫣然笑道：“的確是我邀江大公子去賞花，隻是現在時辰過了，我要和卿哥哥去玩了。明日咱們再約吧。”

　　“不行！”江墨軒想也不想斷然拒絕，“言而無信怎麼行？”

　　“我是女子，自然可以言而無信。”沈靜月說得理所當然。果不其然江墨軒臉色黑了下來，像是沈靜月欠了他幾百萬兩銀子。

　　沈靜月也不在乎。她現在一門心思和慕雲卿敘舊，自然沒耐心伺候江墨軒。此人脾氣不好，拽酷狂得老子天下第一。

　　她沈靜月要不是看在母親的份上也不會在他身上花心思。

　　兩人中一個冷眼如刀，一個笑眯眯

　　此時慕雲卿卻是溫聲道：“既然靜妹妹和江大公子約了那便去吧，我去看看伯母。”

　　此話一出，江墨軒的臉色好看了點。沈靜月隻是心中歎氣，慕雲卿就是這個溫和性子，什麼事都替旁人想得好好的，自己卻不重要。

　　慕雲卿對沈靜月柔聲道：“我從京城給靜妹妹帶了不少你愛吃的糕點和小玩意，待會讓人送了過來。”

　　沈靜月眼中亮了亮：“有什麼？有千層玫瑰酥嗎？有糖衣人嗎？有水晶桂花糕嗎？……”

　　她一連問了好幾種，慕雲卿一一點頭，眼中帶著寵溺：“都有。靜妹妹喜歡的我都記著呢。”

　　沈靜月動容。此時此刻她眼裏哪還有江墨軒半點影子？慕雲卿分明就是居家必備的好男人。她都能想象以後嫁給他日子能過的跟豬一樣幸福。想吃什麼他立刻奉上，想要做什麼他立刻答應。

　　她光想想就覺得很美好。

　　可是……

　　“走吧。”一道陰影在她眼前落下，沈靜月撩眼看了那堪比鍋底的俊臉，妖嬈笑了笑。有人吃醋了。

　　等慕雲卿一離開。江墨軒忽然盯著眼前漫不經心的沈靜月，恨得牙癢癢的。這女人忒不知廉恥，見一個愛一個，方才那樣子分明就是把他拋之腦後。

　　“擦擦口水。人已經走了。”

　　沈靜月愣了下。

　　江墨軒居高臨下，眼帶鄙夷：“對，說的就是你。”

　　沈靜月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江大公子的脾氣還是這麼大。想嚇死人嗎？”

　　“沈靜月，你怎麼這樣對江公子說話！”一道嬌叱在兩人背後響起。

　　沈靜月愣了下。還沒等她回頭，就聞到一股濃濃的香風襲來，緊接著她麵前就強勢擠來一個又矮又胖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圓臉大眼睛，看著很討喜，隻是可惜了鼻子扁塌，臉上還有幾顆麻子樣的雀斑。

　　沈靜月這幾日都在房中“養病”和看茶經，外加梳理前世的記憶。她實在是忘了眼前這突然出現的小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

　　那小姑娘熱切看著眼前的江墨軒，嬌滴滴道：“見過江大公子，小女子是程郎將的女兒，程芊芊。”

　　程芊芊？！

　　沈靜月一下子記起這個名字了。程芊芊，不就是住在她莊子隔壁的程家小姐嗎？她成日來沈家莊子玩，一玩就是好幾天賴著不走。前世沈靜月性子寬厚不愛計較，把她當做朋友，很是送了不少好東西。

　　看看，這程芊芊頭上簪的沉甸甸的金簪子不就是她沈靜月生病前送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