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爸——爸——你怎麼了？”女人的聲音，驚惶失措。

戚雯雯循聲望去，隻見一白發蒼蒼的老人躺倒在地，在他的身側，還有一些摔碎的餐碟，應該是他倒地時帶下去的。

像是突發了什麼急症。

戚雯雯連忙走上前去，發現老人半邊身體抽搐，嘴角不斷有白色嘔吐物流出。女人——應該是老人的女兒——拿著毛巾在替他擦拭，一邊擦，一邊哭，一邊喊。

是突發腦梗！

戚雯雯當即判定。

她拉住女人的胳膊，正色道：“不要堵住他的口腔，這會妨礙呼吸。”

女人淚眼望著戚雯雯，“你是醫生嗎？快，快救救我爸爸！”

“我是海大醫學院的學生。”戚雯雯簡單回答。

女人愣了個神，顯然對戚雯雯這個“學生”的醫學水平有所存疑。

戚雯雯蹲下身來，鎮定自若地主導現場。

“別擁堵在一起，他需要通風順暢。”

“將他平臥。”

“頭側向一邊。”

老人又吐出一些汙穢物。

然而當他吐完後，他的抽搐也停止了，整個人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這個過程，時間極短。

女人嚇得臉色大變，更慌張地喊：“爸——”

老人昏迷過去，沒了意識。

戚雯雯馬上翻開老人的眼皮，檢查他的眼瞳，情況太不好。

她又伸手觸探老人的頸動脈，並觀察他的胸廓，還好，心跳和呼吸還有。

戚雯雯當機立斷，拉起老人的一隻手，用力掐人中穴。

但老人並沒有蘇醒的跡象。

並且呼吸越來越弱。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老人的心跳也驟然停止了。

病情來勢洶洶，戚雯雯衝席天喊道，“席天，打120！”

同時準備給老人做心肺複蘇。

可這時，女人卻突然拽住戚雯雯，猩紅的眼中布滿質疑，“你到底會不會急救？我爸原來還是清醒的，現在你這樣一通操作，我爸都昏迷了！”

戚雯雯理解她的心情。

未作過多解釋，更沒跟她爭辯，隻簡單陳述，“你爸是突發腦梗，這種病的緊急性和嚴重性，你懂？”

並一邊說一遍做準備。

女人卻將戚雯雯拽得更緊，“你說是就是？醫生尚且要做一係列檢查才能確定病因，更何況你不過是個學生！你就看一眼，就能斷定我爸是腦梗？我看你根本什麼都不會，隻是想出風頭！你別碰我爸！”

戚雯雯捏住女人的手腕，隻問她一句，“你想看著他死？”

“我就是要保住他的命活才不準你亂來，你知道我爸是什麼人嗎，要是他出了半點差池......”

“你爸是個急症病人！”戚雯雯怒了，打斷她的滔滔不絕，“現在他不僅僅是昏迷，他的心跳已經停止了，情況非常危及，你若是放開，興許你爸還能救回來，但你要是再耽擱下去，結果就不能保證了。”

餐廳裏的顧客忍不住出聲：

“小姑娘，既然人不願意讓你救，我看你還是算了吧，不然出了事，準往你身上賴。”

“就是，這大爺看著都快不行了，你還是別給自己惹麻煩。”

席天撥通120，言簡意賅地說明餐廳位置病人情況後，也目不轉睛地盯著戚雯雯。

但他沒有出聲。

他相信她的判斷，雖然她年紀輕輕，還沒畢業，他以前也沒見過她急救，但他信她。

他更不會幹預她的決定。

能不能救回這位老人，考驗的是戚雯雯的醫術。

敢不敢在這種情況下救人，更加考驗的，是戚雯雯的醫德。

席天靜坐在哪裏，隻是目光堅定地望著戚雯雯，讓她知道，無論她做出怎樣的選擇，他都支持她。

然而戚雯雯壓根兒沒分神看他，她隻將女人的手猛力一拉，貼在老人的胸膛上，神色肅然，口氣威嚴，“心臟驟停的黃金急救時間隻有4分鐘，你確定讓我不管他？”

女人摸著老人死寂的心口，手一顫，麵如死灰。嘴唇顫動著，心裏還是想反對，卻發不出聲音。

她沒有說話，戚雯雯就當她同意施救了。

按壓老人的胸外，替他做心肺複蘇術。

按壓10次，沒有反應。

按壓20次，還是沒有反應。

按壓30次，依舊沒有反應。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盯著躺在地上的老人和努力救人的戚雯雯。那女人尤其緊張，席天雖不動聲色，但手卻微微捏緊。

戚雯雯密切觀察著老人的狀況，30次胸外按壓不見反應後，她停下按壓的動作。

大家以為她會說：“對不起，我已經盡力了。”就連席天的腦海裏，也閃過這句話。

沒想到，戚雯雯頓了零點幾微秒後，調整姿勢，對著老人滿是汙穢的嘴，俯下臉去做人工呼吸。

那一刻，女人的臉色劇變！

盡管她沒有阻止戚雯雯救人，但她心裏依舊不信任她，圍觀顧客說的那些話，也正中她的心聲，如果她爸有個三長兩短，她肯定會找戚雯雯要說法！

可這一幕，觸動了她。

或許戚雯雯醫術不精，但她的出發點應該是好的。

不過，一切並沒有那麼順利。

戚雯雯給老人進行了2次人工呼吸，依然不見起色。她再次給老人胸外按壓，與人工呼吸交替進行。

胸外按壓30次，人工呼吸2次。

心跳沒有恢複，再來！

胸外按壓30次，人工呼吸2次。

......

戚雯雯不記得自己做了多少組，她很累，力氣一點點耗盡，但她沒有停。

她隻有一個信念，她多努力一次，老人活下來的希望就大一分，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能放棄！

戚雯雯更沒有發現，在她身邊，那些圍觀的顧客都在用唇語無聲地給她打氣，“加油，加油......”

而席天的手，已緊握成拳，戚雯雯，加油。

“病人心跳恢複了！”

在女人都不怎麼抱希望的時候，戚雯雯昂起頭來，歡欣宣布！

餐廳裏爆發出了熱烈的掌聲。

有幾個淚點淺的小女生，甚至流下了喜悅感動的淚水。

席天沒有鼓掌，他隻是一瞬不瞬地望著戚雯雯，她的雙眸好似嵌入了整片星空，熠熠生輝。

這次戚雯雯也看了他一眼，衝他露出一抹虛脫而絕美的淺笑。

不過她馬上又把頭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