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安之眼中的暗光一閃而過,沒有理會。
吩咐下人尋了一個寬大的竹籃子進來,親手在籃子裏麵鋪了幾層柔軟的白巾,將白色的小獸放了進去交給明德海說道:“帶她去偏房休息。”
沐盞盞老實地趴在竹籃中,任由別人將她提走,離開那個男人她還可以順著氣味找回去,但解決饑餓才是大事!
明德海走到門口的時候,她一瞥眼,看見了一個身姿窈窕、容顏絕美的女子。
鵝蛋臉,柳眉秀目,一身水粉色長裙,頭梳飛天髻,額間貼著芍藥花飾,微微一笑,溫婉出塵。
正是那八個長相出眾的女人之一,忍不住撇撇嘴,美人求見,怪不得早早把她打發走。
偏房離浮曲閣主屋並不遠,但對於一隻饑餓的幼狐來說確是一段不近的距離,偏房的門剛一合上,沐盞盞就從窗戶跳了出去,好在這裏離廚房並不遠,在廚房中偷吃了一隻雞,撐的行動緩慢。
摸摸圓滾滾的肚皮,困意止不住的襲來,算了,還是回去休息一段時間再去找那個男人吧。
她醒來的時候,天色暗了下來,院中已經點起了宮燈,隱隱能聽到優美的琴音從不遠處傳來。
她好奇的順著琴音走過去,跳到一個花架上隱藏著身子,這裏竟然是浮曲閣。
靈巧地避開了院中巡邏的侍衛,偷偷溜進去,主屋這時突然傳出了說話的聲音。
獸類的五官極為靈敏,忍不住豎起了耳朵偷聽。
“夫君,妾身哪裏做錯了……啊!夫君饒命!”
女子隱忍低泣的聲音顯得十分痛苦。
琴聲戛然而止,男人低沉而冰冷嗓音道:“以侍候的名義來刺探本督的傷勢?明德海,她是誰派來的?”
明德海恭敬道:“回主子,是工部尚書派來的,實則是太子的人。”
琴聲再次響起,伴隨著冷漠無情的話語:“埋了吧,明日回複太子的宴請,就說本督的愛妾突然暴斃,無心喝酒。”
“是主子。”
房門被打開,沐盞盞再次看到了那個美麗女子,隻是溫婉淑雅已經不再,身上的衣裙隱隱透著血紅色的鞭痕,如同一個麻袋一樣被人拖了出去,不斷掙紮的雙腿透露著她的絕望。
那女子紅著眼睛,突然發瘋了一樣尖叫:“君安之!你這個閹人!奸臣宦官!不得好死!殘害忠良,為禍百姓……你一定會遭報應的——”
她的話戛然而止,突然瞪大了眼睛,嘴角流出一絲鮮血,一動不動。
明德海抽出匕首,用手帕捂住鼻子揮了揮手:“處理幹淨了。”
枕邊的女人就這麼毫不憐惜的被殺了……沐盞盞呆呆的看著這一切,久久不能回過神來,她們妖類潛心修煉,一心想著得到得道升仙,但再怎麼急切也是不敢隨便殘害人類來提升修為,否則會遭天譴的。
怎麼人類自己殺人卻像切豆腐一樣,那活生生的性命如同雜草一般,說拔掉就拔掉!
君安之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出了屋子,靜靜的站在宮燈下麵,昏暗的光在他周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俊美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
而他的樣子在沐盞盞眼中卻是如同惡魔一般的存在,原本在為了靈珠而吃掉他的這件事情上還心懷愧疚,但現在哪裏還有愧疚可言?
一抬眼,不期然對上了一雙漆黑如墨玉的雙瞳,小小的身子瑟縮了一下,不自然地往後退了兩步。
君安之向她伸手:“過來。”
沐盞盞吞了下口水,乖乖跳到他的手上。
他換了一身家居長衫,領口高高豎起,袖口寬而肥大。
秋風撩起廣袖,帶著淡淡的寂寥。
“人心善變,隻有你不會背叛本督。”
白皙的指尖輕點她的鼻尖,臉上帶著寵溺的笑意。
沐盞盞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看來今年的深秋太過寒冷,連厚厚的皮毛都無法給她禦寒。
她傻傻的縮在他的懷中一動不動,察覺到手下手心下麵小東西的緊張,君安之的唇角忍不住勾起了一個弧度:“明德海,去將它的窩拿過來。”
明德海微微一愣,連忙向偏殿跑去,轉身後不斷的揉自己的眼睛,他剛剛沒有看錯吧?主子竟然笑了!
府中美人眾多,可連想得到主子的一個眼神都難,而小狐狸一來就得到了主子的全部注意!
竹籃子很快就被送到了浮曲閣,君安之把沐盞盞的安置在自己的床下,深秋夜寒,一時找不到那麼小的被子,就幹脆扯了屏風上麵的外衣給她蓋在身上。
摸摸它毛茸茸的小腦袋,笑意溫柔:“睡吧。”
沐盞盞乖巧的趴在小窩裏麵,鼻尖全是他身上檀香的氣味,望著麵前“深情似水”的妖孽男人,心裏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若不是看到剛剛那一幕,她還真以為這人是個如玉公子。
還有那個跑來跑去的明德海,長著一副白白淨淨、低眉順眼的模樣,卻是殺人不眨眼,天呐,這都是什麼鬼地方?
欲哭無淚,現在回昆侖山找師父求救不知道還能不能來得及?
君安之看它一副情緒低迷的樣子,隻當它困了,讓人撚了暗燭芯,回床上睡覺去了。
沐盞盞都睡了一天,此時哪裏還能睡得著?聽著大床上的男人呼吸漸沉穩了起來,雙眸突然變成暗紅色,在昏暗的燭光中冒著殘忍的寒光。
四肢輕捷的躍上了大床,寂靜無聲。對著熟睡的毫無防備的男人低下脖子聞了聞,之前吃的雞肉已經消化無幾,是時候給自己加個夜宵了。
正經修煉的妖怪是不能吃人的,否則會給自己留下業障,但是如今靈珠在他的肚子裏麵,自己七千年修為一朝化為灰燼,哪裏還管得了業障不業障的?
沒有修為在身,小命隨時都會丟掉!
看著男人淡粉色的薄唇,呼吸沉穩,他身上的傷早已被靈珠全部治好了,身體非常健康,以她現在的修為根本無法輕鬆將他吃掉。
目光從他的唇上移開,轉到修長脖頸上跳動的脈搏,那裏的血管隱隱可見,最好的辦法就是給他致命一擊!
跳到他脖頸旁邊,張嘴狠狠咬了過去!
幾乎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上下齒咬著皮肉磨了磨,嘴裏並沒有出現她想象中的血腥味!
但這並不能讓她放棄這麼好的機會,繼續用力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