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馬車搖搖晃晃,他繼續閉目養神,我繼續探頭探腦,無所事事。如果以後逃出來,一定得逛逛這熱鬧的街,吃一遍那些香味飄到很遠的小吃。
回到王府已是快掌燈時分,我將鞋一蹬,直挺挺躺到床上挺屍。
“奴婢拜見王妃娘娘,王爺請娘娘過去用晚膳”。門外清亮的聲音傳來,聲音卻是我睡夢中聽聞到的老婦。我挺著屍,反正肚子剛吃飽,遂答道“我累了”。
“請娘娘移駕用晚膳”。門外聲音再次響起。我在床上打了好幾個滾,才怯怯起床,又要去見冰臉怪,我嗷一嗓子,出門,懷著赴死的決心。
飯桌上就他一人,我從庭中走進去時卻覺得有些心疼,萬家燈火闌珊,王府燈火通明,然飯桌上卻隻他一人。背影稍顯落寞。
待入座,我將青紫的手垂在桌下,隻單手夾菜吃飯,大概是在南宮恩那裏吃得太多,此時竟覺得毫無食欲。我抬眼打量對麵的人,他在有條不紊的吃著飯,認真而乖巧,低眉順目。待仔細看,還是一張照舊的冰塊臉。
他大墨子寧5歲,而我則剛好大他5歲,大概是同情心泛濫,我將肉不動聲色的挪到離他近的地方。挪完又暗自譴責自己,忘了他是怎麼欺負你的了嗎?忘了他是怎麼威脅你的了嗎?
待他吃完,我起身離開,快速回房,關上門繼續挺屍。
許是真的太累,我很快便睡過去,迷迷糊糊間感覺到手癢,我以為是那隻肥貓在舔我手,另一隻手一瞬呼過去,我一驚,不是肥貓,慌忙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卻令我驚奇。
南宮辰拉著我的手,正耐心的給我青紫的手臂塗抹著好聞的藥膏。我手一縮,沒能縮回來,倒是拉扯間我又一次感受到針紮般的疼。
“怕疼,就別亂動,乖乖忍著”。南宮辰冷冷開口道,麵上毫無波瀾,一如既往。繼續拉著我的手一圈一圈將藥膏塗抹上。我默然,並不想與他爭吵,因為吵不贏,更是打不贏,隻能智取。
“為何不說話”。他繼續著手上的動作,貌似漠不關心的隨口一問。
“......”我需要回答他嗎?還是置之不理?他為何沒話找話?
“我想喝水”眼珠一轉我開口道,並不是找話,而是確實想喝水,可手被他拉著我走不開。我仔細觀察著他的臉,以為他會生氣或者是訝異,然後他隻是輕輕將我手放下,起身優雅的洗好手,才提著茶壺給我倒水。臉上並無起伏。我接過水,小心喝著,我大概掌握到隻要我不反抗,他就不會發火,所以,我隻要乖乖的,興許以後他會讓我出府門,到時候不管去那裏,那還不簡單。我為自己的計劃歡呼,嘴角不自覺微微上揚。
“想逃跑”。他觀察著我的臉問道。
“恩”我毫無征兆的隨口應道,而隨後我就想殺死我自己。我慌亂躲進被子,怕他又掐我脖子。
“你想都不許想”。他冷冷開口,語氣不容置疑。隨後我聽到甩袖子的聲音,然後開門關門聲。媽啊,終於走了嗎?我微微拉下被子,確定無人,拍拍小心臟,媽惹,還想都不許想,你又不是能控製我的思想,我就想了,我就想了,我現在正在想著呢,你倒是來打我啊,哼!
沒網,沒手機,甚至連燈光都不是很亮,一到晚上就昏昏沉沉入睡。
次日,我又一次被請出門,回複是“回門”。我暗自咬牙,又要同乘一輛馬車,那壓抑的氣氛想想我就想自殺。
這次,他已先上馬車,見給我留了位置,我也不客氣坐上去。
“回去會住上三天,換洗衣物我已命人為你收拾好”。他一向不多言,我抬頭看他,今日他換一身淺白月牙色衣服,襯得他的臉更加白,長長的青絲垂直而下,除幾分貴氣以外,又多幾分瀟灑公子之感。遂想起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唉,真是妖豔賤貨禍國殃民。我鄙視的想到。心下卻盤算住三天,管束肯定沒有王府嚴格,此次出逃,豈不是大好時機。
“若出逃,便廢了你的腿”。他微勾起嘴角側目看著我說道。這是他第一次麵上有表情,如果不是因為他嘴裏吐出來的話語,我可能會覺得我要戀愛了,然而此時我隻覺得慎得慌。
“哪有的事,哈~我怎麼可能會逃跑,做王妃權利多大啊,哈哈,好吃的,好喝的,還管著那麼多的人”。我打著哈哈否認,卻想他是不是會讀心術。
“這樣最好”。他說完拉起我的手查看昨日留下的傷痕,我到沒注意,隻是此時一看,竟覺得青紫已消散,他碰到已不似昨日那麼疼。
“你的藥還真是神奇,竟一晚的時間就恢複過來”。我嘖嘖稱讚。
他今天心情貌似不錯,然而臉上並沒啥特別大的起伏。我覺得他就是一麵癱,我這樣想著又可以給他起個麵癱男時馬車已緩緩停下,墨子寧的家到了,不或者說我的家到了。
他先下馬車,我隨後,正準備在一次跳時他手輕輕將我拉住,手順勢到我腰上將我抱下車。這感覺很奇妙,說不上來,但我已覺察到自己臉頰緋紅,這不可能,想我活到二十五歲,男性帥氣的朋友也很多,也時常勾肩搭背,兄長弟短無話不聊,這會兒就被他輕輕一抱,還比我小這麼多,我臉紅什麼,我是絕對不會接受姐弟戀的,絕對不會!
下車站定,我與他齊齊走到門口,墨家門口眾人早已等候,最中間的一位老者約摸50歲模樣,雖頭發花白,精神卻是硬朗得很。我正思考這位是爺爺還是啥的時候南宮辰已先一步上前扶起正要下跪的老者。
“嶽父大人不必多禮。”南宮辰拉起我還在懷疑的老者,然後他已然跪下去。
“拜見嶽父大人”。南宮辰振振有詞說完行跪拜禮。我見他下跪,習慣性也跟著跪下去。我去,我這腿怕是廢了,已然見人就跪。
“使不得使不得,王爺快快請起,快快請起”。傳說中的爹一手牽著南宮辰一手牽著我往院子裏走。
“寧兒過去可有胡鬧”。待坐定老者就迫不及待的開口,落坐的隻有我們三人,其餘人等都站立服侍,我疑惑不解,為何隻有老者一人出來迎接,不是有三百多人嗎?
“未曾胡鬧”。南宮辰意味深長的看我一眼才回答說。我翻翻白眼,不理睬他。
“寧兒從小便沒了母親,我又是老年得子,便將她帶得嬌慣了些,還請王爺多多擔待。”看著他們你一言我一句,還竟說我的不是,我癟癟嘴,這老者大概很是寵墨子寧的,隻不過他沒有想到從小寵到大的寶貝女兒已經不知去向。
墨子寧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中間又有何聯係,我的身體在哪,墨子寧的魂魄又在那!
我乖坐在一旁聽他們尬聊過後,老者才叫人布桌吃飯,我暗鬆口氣,解脫了。
飯畢,伺候的人送我們回房間午睡,然而我沒有想到的是既然送我和南宮辰進一間房,我抗議。
“沒有多餘的房間了嗎”。我拉住正準備離開的丫頭問道。
“回小姐,老爺吩咐小姐回府可繼續住自己的房間,若王爺一起過來,也住小姐閨房便可,勿需準備客房”。回答的頭頭是道,老頭,你成心不是。
我回頭,南宮辰倒是悠然自得坐在窗前榻上喝茶,一雙眼睛如星辰般,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有時候,認真觀察他還是異常帥氣的,比起那些明星,他似乎又多了份淡然和那種若有似無的優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