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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隻見鮑金花風風火火地衝進院子,她身旁站著一名其貌不揚的青年,名叫鮑樹林,是鮑金花的兒子。

鮑金花一腳踢翻了梁霄的竹筐,掐腰罵道:“你們梁家沒一個好種,特別是你這個倒貼的肥豬,欠我們家的三十兩銀子,現在就給我拿出來,不然我讓你好看。”

“啪...”

梁霄楊手就打了她一巴掌,鮑金花還沒反應過來,梁霄反手又打了她一記耳光。

鮑金花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

“娘。”

鮑樹林快步上前,才將她勘勘扶住。

梁霄冷笑一聲道:“第一個巴掌,是告訴你,以後不準侮辱我們梁家。”

說著,梁霄眯起一雙銳利的眸子。

“這第二個巴掌,是讓你長點記性,梁家一分錢都不欠你們的。”

“什...什麼?”鮑金花捂著自己通紅的臉頰,怒目圓瞪,說出話來。

要說這事也挺丟人的,誰讓原主是一個膽小懦弱的花癡呢。

鮑家是碧落村有名的茶商,家境殷實,生活富足。當初原主看中了鮑樹林,表白未果後,還遭到了鮑家的嘲諷和謾罵。傷痛欲絕的原主隻能回家央求梁富貴前去說和。

可那時張桂花還患病在床,即使促成了這門婚事,梁富貴也置辦不出像樣的嫁妝。

但受不了女兒天天抹淚哭泣,甚至以上吊威脅,梁富貴隻好厚著臉皮來到了鮑家,他們照例羞辱了梁富貴一番,並主動拿出三十兩銀子,讓梁霄滾遠點。

按理說,稍有理智的人肯定不會收下這些出賣尊嚴的銀子,可那時候梁富貴為了給妻子治病,還偏偏就拿走了鮑家的銀子。

“好你個賤丫頭,看我今天不撕爛你這張賤嘴。”

鮑金花說著,就像一隻雄赳赳的大公雞,直奔梁霄衝了過來。

梁霄皺緊眉頭,露出一臉厭惡的神色。

在鮑金花衝到自己麵前的間隙,她側過身,稍一抬腿便把鮑金花拌倒在地。

“哎喲...”鮑金花狼嚎一聲,摔成了一個狗吃屎。

“娘,你沒事吧。”

鮑樹林快步走過去,蹲下身扶起鮑金花,回過頭惡狠狠地瞪著梁霄道:“你...你竟敢對我娘動手,我今天非...”

“我爹爹的確是拿了你們的銀子...”

梁霄打斷了鮑樹林那無聊的威脅,徑自說道:“但後來,你們鮑家隻要有臟活累活,都會把我爹爹叫去,做無償的苦力,知道爹爹他有木匠的手藝,還讓他給你們做了很多座椅板凳,梳妝台和博古架等等。”

她麵頰冷清,眸中也折射出一道危險的光芒,上前一步,盯著鮑金花那雙錯愕的眼睛道:“我爹爹的付出,折合成那區區三十兩銀錢,早已經綽綽有餘了。”

話末,梁霄又斬釘截鐵地補充道:“如果你們娘倆還想在這兒丟人現眼的話,那我梁霄奉陪到底。”

此時,籬笆小院外已經聚攏過來七八個人了,他們大多是來找梁霄看病的,見到如此情形,都痛斥鮑家的無恥和不要臉。

“你...你爹分明拿走了我們三十兩銀錢,現在休想賴賬。”

鮑金花的這句話說得毫無底氣,就連那張老臉上都掛著一絲心虛和委屈。

她不曾想過,這個被人欺負慣了的小丫頭片子,如今會變成一個伶牙俐齒,反唇相譏的厲害角色。

“唉,我說鮑金花,梁富貴在你們鮑家做了半年苦工,這在咱們碧落村可是人盡皆知的。”張老漢一臉憤懣地敲了敲拐棍。

“是啊,人家梁丫頭也說了,你們家那些家具哪一樣不是富貴親手做出來的。”曲婆婆扯了扯頭上的圍巾,替梁霄打抱不平。

鮑金花有些膽顫,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村民們怎麼都向著梁家說話了?

以前梁家父女走在路上,誰見了都要吐槽或譏諷兩句,可這才幾天的工夫,形勢怎麼就一邊倒了呢?

梁霄瞥了一眼鮑樹林,此人長得尖嘴猴腮,醜陋不堪,梁霄真為原主的審美標準頭疼。

“鮑金花,你仔細聽好了,隻要我梁霄還待在碧落村一天,你就別想羞辱我們梁家一次,聽清楚了嗎?”梁霄沉聲問道,話語冰冷,眸光銳利,盯得鮑金花眼皮一抖一抖的。

梁霄又逼進一步,再次問道:“聽清楚了嗎?”

這次鮑金花毫不猶豫地點頭道:“聽...聽清楚了。”

“賤丫頭,你別太過分了,我鮑樹林可不是好惹的。”鮑樹林看不過去了,他打算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

“鮑家小子,石榴熟了要開花兒,麥子熟了要開鐮,你要真是不好惹的話,就應該明白,做任何事兒,首先都要學會一樣東西。”梁霄背著雙手,一臉淡然。

“什...什麼東西?”鮑樹林疑惑道。

梁霄冷笑一聲:“首先要學會做人。”

這番話可把鮑家母子羞得夠嗆,甚至都有些無地自容了,也不知道麵前的這個丫頭是神仙附體了還是怎麼著,跟以前的肥婆形象完全沾不上邊。

“死丫頭,你給我等著。”鮑樹林氣急敗壞地吼了一聲。

梁霄冷哼道:“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以後在村子裏麵見到我,可要小心一點才是。”

鮑家母子铩羽而歸,悻悻地離去,不僅討了個閉門羹,還被梁霄狠狠地羞辱了一番,簡直是丟人現眼,自討沒趣。

穆昱陽正午的時候才回來,這幾日他的傷口愈合速度很快,還沒到一個星期,就基本可以拆線了。

他走進茅草屋,見梁霄正給一名二十歲上下的女孩摸脈,旁邊的椅子上還坐著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嫗,此人應該是患者的娘親。

穆昱陽挑了挑眉問:“沒準備午飯嗎?”

梁霄沒有言語,隻是靜靜地摸脈,眼前的患者麵無血色,雙唇皸裂,目光無神,稱腹痛嚴重,嘔吐不止,且下體流血過多。

一番詢問之後,梁霄才搞清楚,這個女孩之前懷有身孕,但早孕反應消失,初步可以判斷胚胎已經停止發育,說簡單點就是這個女孩腹中是個死胎,如果不能自然排出,就必須要進行手術。

在沒有醫療設備的輔助下,梁霄隻能根據自己的經驗判斷,來對女孩進行救治了。

“午飯還要等一會兒。”

她抬起頭瞥了穆昱陽一眼,站起身拉著那名老嫗走出屋子,穆昱陽也跟了出來。

“你跟著我幹什麼,去把盆裏的野菜清洗一下。”梁霄白了穆昱陽一眼,婦科疾病他也要跟著聽診,到底是有什麼毛病?

穆昱陽朝梁霄吐了吐舌頭,悻悻地洗菜去了,梁霄不敢讓他做太重的活,萬一把傷口掙裂了,這個家夥指不定還要賴在這裏多久呢。

跟老嫗講述完病情之後,梁霄又開了一副藥方。

白通草,槐蕊,紅花,淡竹葉,柞木皮,大麥芽。

“大娘,您按照這個方子去薑郎中那裏抓藥吧,回去服用三個療程,沒有效果的話再來找我。”

梁霄把藥方遞到了老嫗的手中。

“太謝謝你了,這種病我不好帶她去找薑郎中,他畢竟是個男大夫嘛。”老嫗一臉無奈地說。

“唉,這都什麼時候了,看病要緊。”梁霄拍了拍老嫗的肩膀,輕聲安慰道。

送走她們母女後,梁霄便挽起袖子準備午飯,一上午她都忙得腳不沾地。

忙什麼?忙著跟鮑家母子吵架,忙著救治病人,忙著伺候這位黏在她身後的“楚公子”。

“梁霄,你醫術這麼高明,真應該自己開一家醫館。”

“吃你的飯吧,開醫館不需要白花花的銀子嗎?”

“也對...”穆昱陽微微點了點頭,“不過我覺得應該用不了多少成本。”

梁霄放下飯碗,靠在椅背上歎了口氣,“醫館肯定是要開的,不過我首先要改造一下自己的居住環境。”

“你要在這兒建一處宅院?”

“不相信我?”

梁霄翻了個白眼。

“當然不是,你醫術這麼厲害,而且還...”

“行了行了,我進山一趟,晚上回來給你拆線。”

梁霄打斷了穆昱陽的奉承,跟這個家夥相處幾天後,梁霄感覺還挺不錯,最起碼這個人的性格比較溫順,做事也很認真。

最關鍵的一點是,這個家夥長得還不賴。

深秋的晚風撩起梁霄的發絲,她抬起頭看了一眼前方崎嶇不平的山路,周圍長著又高又密的蒿草,林中可聽鳥兒鳴啾。

記憶中她從來都沒走過這條山路,而且此時下午進山,讓梁霄不免有些忐忑。

伴隨著患者的增多,家中也必須要備上一些常用的草藥,如果隻給病人開方子的話,那她也隻是賺了一點診療費而已,中草藥的錢都被薑郎中給賺去了。

一路上她挖了很多黃芩和龐風,而且她還采摘了一些做菜用的佐料,比如黃芪、枸杞子、花椒、川芎等等。

古人做菜還不怎麼懂得用中藥來入味兒,所以梁霄每次做菜都香味撲鼻,讓人食欲大開。

林中光線慢慢黯淡下去,梁霄的竹筐也快裝滿了,忽然,一陣“嘩啦啦”的聲音從草窠中響起,驚得梁霄一身冷汗。

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了,她不敢在此地過多停留,便攥緊挖藥用的小刀,快步朝山下走去。

“嘩啦啦...”

那個詭異的聲音再次響起,梁霄頭也沒回就跑了起來。

碧落村還有很遠,這裏荒無人煙,就連周圍的視線都變得有些朦朧了。

早知道今天就不進山了,梁霄有些後悔,即使一向處事不驚的她,此時也有些膽怯了。

身後的嘩啦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密集,梁霄隻感到頭皮發麻,來不及擦幹額頭上的汗水,她就越過一道壕溝,不成想竟崴傷了一隻腳,她疼得直咧嘴,呼出一口氣後,她又艱難地爬起身,朝前方一瘸一拐地跑去。

一道火光出現在梁霄的視線中,在她耗盡最後一點體力,馬上就要昏迷過去的時候,耳邊響起了一陣熟悉的呼喊。

“梁霄...是你嗎?”

聲音由遠及近,“別怕,我救你出去。”

是穆昱陽那個家夥,梁霄倒在地上的時候,嘴角竟揚起一抹滿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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