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月色在陰雲的遮蓋下忽明忽暗。
聶家的喪宴一切順利,有聶小童主廚,加上幾個熱心的嬸子來幫忙,還有楚淩鋒安排的鎮子上餐館送來的成品和半成品菜肴,忙了一下午,二十幾桌酒席輕鬆搞定。
聶本生一臉貪婪地坐在裏屋自顧清點禮金。對麵金錢,他忘記了喪子之痛,甚至覺得這是因禍得福,死了一個兒子,讓他美美賺了一筆又一筆的錢,還賺了一個當軍官的女婿。
孫彩霞一直跪在聶小軍的靈位前贖罪,連喪宴都狠心沒去吃,就為了在聶小童麵前掙表現,要找機會達成自己的目的。
聶小童和聶小飛在廚房裏收拾,聶小飛忍不住說道:“以前大哥活著,每年都給咱們交學費。現在大哥沒了,爸那麼貪財,再多錢也不會給咱交學費。下午孫彩霞跟我說起,她親大哥孫國民那個廠子最近在招工,我想去試試。姐,你如果念大學,我能供你;你如果要嫁楚隊長,我也能幫你攢嫁妝。”
“不行。”聶小童一口拒絕了,但弟弟的心意,讓她覺得很溫暖。
聶小童記得上輩子弟弟輟學打工,死在工地上。重活一世,她絕不允許悲劇再次發生,還要帶著弟弟把日子過的紅紅火火。
聶小童假裝生氣,“你如果敢輟學去打工,我就不認你這個弟弟了。”
聶小飛最怕姐姐生氣,不敢再說什麼。
姐弟倆收拾好廚房,就去了堂屋。
孫彩霞逮到機會,巴巴地說,“姐,其實我也想去廚房幫忙洗碗收拾,可是我在這兒跪著,也不能離開。辛苦你和小飛了。”
“你來聶家這幾年,洗過一個碗嗎?別說這些虛偽的話,聽著惡心。”聶小童懟回去,她才不會對孫彩霞客氣。
“姐,以前都是我不好。不過,我可以彌補。”孫彩霞挺直了後脊背,即便膝蓋疼,也跪的規規矩矩,“姐,雖然你和小飛的大哥沒了,可我還有大哥。下午我就跟小飛提起過,我大哥在省城工廠裏上班,他來信說那邊在招工,有他幫著走關係,可以讓你和小飛都進廠子,以後就是鐵飯碗。”
“姐!”聶小飛推了推聶小童,他真的很動心。
“孫彩霞,既然工廠那麼好,你自己怎麼不去?”聶小童故意問道。
孫彩霞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道:“我是想去,可我媽還關著呢!我也離不開啊!不如你們先去,過些日子我去找你們。”
“爸求了楚隊長,你媽過不了多久就能放回來。這麼好的機會,你還是自己留著吧!我和小飛還要念書。”聶小童語氣冰冷,帶著嘲諷。
上輩子她就是被孫彩霞誆騙著去省城,孫國民就是個臨時工,根本沒法子把她弄進廠。而孫彩霞趁她進城的時間,冒用她的名字,去念了大學。她的整個人生都被孫彩霞改變了。這筆賬,她會慢慢跟她算。
孫彩霞見聶小童不上當,又換了個路子,“姐,你如果想念大學,那跟楚隊長的親事又怎麼辦呢?事情都答應下來了,也不好推掉。不如你去念書,我替你嫁人。”
範巧蓉剛巧過來,她故意避開洗碗的差事,生怕又被聶小童支使著幹活。偏偏一進屋就聽見孫彩霞的話,心裏那叫一個氣。
她暗地裏跟李雲濤謀劃,甚至不惜讓李雲濤吃了她豆腐,絕不能白白讓孫彩霞撿了便宜。
範巧蓉按照既定計劃,熱絡地挽著聶小童的手臂,“小童,我剛才替你去送李雲濤。他一直誇你有本事,年紀輕輕就能置辦這麼大的席麵。他一路上都在打聽你的事,說不定是看上你了。”
不出範巧蓉所料,孫彩霞立馬接了話茬,“姐,李雲濤不錯,比那個當兵的強多了。”
範巧蓉現在先利用孫彩霞,讓她一起勸聶小童放棄楚淩鋒,回過頭來,再收拾孫彩霞。跟楚淩鋒的婚事,範巧蓉是誌在必得。
聶小童冷笑,心說,是時候讓她們狗咬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