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小姐還沒有醒嗎?”雅致的宅子裏,庭院青青,一個打扮得妖嬈俗套的女人不耐地扔掉了頭上的絹花,急得踱來踱去。
“紅月娘子別急,大夫說了,小姐已經沒有大礙了,想必快醒了。”一個丫鬟站在身後,滿臉自責地哭道,“都怪青杏腦子笨,竟然被那王媒婆支開!險些釀成大錯!紅月娘子你打罵青杏吧!”
“不怪你,誰能想到那王媒婆這麼狠毒!竟然將主意打到了遙兒身上!”傅紅咬牙切齒地咀嚼著每一個字,仿佛嚼的就是那王媒婆的肉一般。
她和王媒婆的恩怨說來話長,她幾年前才帶著女兒來樂縣定居,她一個婦人,長相貌美,又帶著一個如嬌花般的女兒,身無長物,又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為了生存,逼不得已做起了作媒的行當來。
她口才了得,察言觀色也有幾分本事,雖然平日需要將自己扮得花枝招展又惡俗來突出個人形象,但是總算是在樂縣站穩了腳跟,這紅月娘子的名頭也越來越多人知道。
這樂縣裏,王媒婆本來是最好的媒婆,她的到來,讓王媒婆漸漸丟了不少生意,直到半年前,知縣兒子的婚事在王媒婆心裏辦砸了,她又接過來,讓知縣大人半年娶媳,一年抱孫,從此紅月娘子的名聲大噪,王媒婆那裏,便連登門的人都沒有了。
王媒婆因此記恨上她,給她找了幾次絆子,她都沒有計較!誰能想到,這一次,她竟然將主意打到自己的心頭肉身上。
今日,月遙帶著丫鬟青杏出門玩兒,誰想在半道上,那王媒婆殺了出來,用她的名頭引走了青杏,又將月遙騙到了酒樓的雅間上,那裏早已埋伏著王媒婆那不學無術的兒子,打算汙了月遙的清白!幸好月遙貞烈,寧願從窗子跳進河裏,也沒有讓他得逞!
可是那王媒婆卻是個無恥至極的,她見事兒沒成,竟又讓他那兒子跳進河裏,將月遙撈了上來,說是救了月遙,當著那麼多人的麵上,他將月遙又摟又抱,雖然沒有做什麼,月遙這名聲也是毀盡了!
“哎喲,親家啊,不知道我兒媳婦醒了沒有?我送了一些補品過來,讓她補補身子,那河水寒涼,若是虧了身子就不好了,我還等著抱孫子呢。”傅紅正恨得雙目赤紅,那王媒婆竟然穿紅戴綠地扭著腰肢進門來了,提了好幾盒的東西,語笑晏晏道。
“誰是你兒媳婦!你這個毒婦,給我滾!就你那兒子,整日花街柳巷的串,還想抱孫子,真是白日做夢!”傅紅狠狠剜了那王媒婆一眼,嗆聲道。
“哎喲,親家啊,好好的,幹嘛這樣咒自己的女兒?若是我兒子沒得生,你女兒不是一樣絕後了嗎?”王媒婆卻沒有像以往那般炸毛大鬧,反倒是胸有成竹地笑了起來,“從今之後,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我看你也沒有夫君,也沒有兒子,就那麼一個女兒,這個紅月媒坊啊,日後也是我兒子的,我王家喜鋪也是你女兒的,樂縣兩大媒人合成一家,豈不是一段佳話?”
“佳話你個頭!你給老娘滾!你那兒子什麼貨色!配得上我家月遙!便是老娘要討飯,也不會將女兒嫁給你們!”傅紅真是被她的無恥氣壞了,指著王媒婆罵道。
“哎喲,今日.你女兒掉在水裏,可是我兒子將她撈起來的,不嫁給我兒子,嫁給誰呢?還有哪個正經的人家能夠娶她做妻子呢?傅紅,我告訴你,別給臉不要臉!我們王家也算是樂縣有名的殷實人家了,逼急了我,我馬上回家讓通兒抬幾房姨娘,等你女兒嫁進來,有她好受的!”
“你抬八百個都不關我事!你以為用些下作手段就能逼我就範了!便是這樂縣呆不下去了!我傅紅帶著女兒去別處,照樣東山再起!滾!給老娘滾!青杏,拿掃帚來!”傅紅冷喝一聲,堅決道。
還沒有談婚事,就想著抬姨娘整治月遙了,這樣的人家,她傅紅除非是死了,否則絕不可能將月兒嫁進去的!
“哈哈哈,這可輪不到你來作主了,對了,今日我來,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京都裏頭,那寧遠侯府在為了世子的婚事操心,奉了陛下的旨意,要廣招媒婆去給世子說親,你名頭這麼大,我替你報了名,現今已經被寫到皇榜上了,明日便要啟程了!你不去,就是抗旨,若你去了,哈哈哈,傅月遙那個死丫頭,能逃得過一次,逃得過兩次,三次嗎?我王春花,是娶定她這個兒媳婦了!”
王媒婆哈哈大笑,前俯後仰,花枝亂顫地將手上的禮盒擱在旁邊的石桌子上。
傅紅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得外麵忽然傳來一道高亢的嗓音:“聖旨到,紅月娘子接旨。”
知縣大人捧著聖旨大步邁進來,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召曰,念寧遠侯戰功赫赫,特地開例為世子廣招天下紅娘,撮合世子美妙姻緣,讓寧遠侯享天倫之樂,茲聞樂縣紅月娘子口才了得,火眼金睛,巧手牽線,堪比月老,特地請上京都為世子謀劃姻緣,事成後得月老金牌一枚,黃金一萬,欽此。”
“紅月娘子,接旨。”傅紅聲音發顫地跪著接了聖旨,整張臉都氣得發青。
“紅月娘子,這會你可是得了大展拳腳的機會了,若是撮合了世子的姻緣,你這名頭可是要響遍天下了,那寧遠侯世子可是陛下最疼愛的外孫子。”知縣大人恭喜道。
傅紅捧著沉甸甸的聖旨,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她送走了知縣大人後,又趕走了王媒婆,回到房裏,整個人癱軟在地上。
完了,完了,若是月遙嫁給王通那樣的混球,這輩子算是完了——
“娘,你怎麼了?你先起來吧,我有法子應對這個僵局。”一道清淩淩的聲音忽然傳來,驚了傅紅一下。
她回頭,隻見躺著休息的傅月遙已經緩緩起身,上前伸手將她扶了起來,女兒還是她的女兒,音容笑貌都是一模一樣的,隻是那雙清透的雙眸,往日有些害羞柔和的神色,變得狠厲了幾分,還閃過了一抹算計的精光。
沒錯,傅月遙她落水的時候,已經魂歸西天了,如今在她這副身子裏頭的,卻是從二十一世界穿越而來,開了十年婚姻介紹所的情感心理學博士,傅月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