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還能為什麼？”劉大郎憤然道：“陳家小子自去了縣裏，他爹娘便十分得意，今番聽說姑母和姑父無故喪命，他們便說什麼，表妹要守孝三年，他們家等不得，爹爹問他們什麼意思，他們便提出來要退婚，爹爹當時大怒，揚言要去裏正和陳家族長那裏討說法，陳家這才收了原來的話，說什麼，等陳季舒回來了再議。”

劉大郎說完，見表妹耷拉著眼角，兩邊的嘴角也掉了下來，這才發覺，表妹真的會傷心的，他不免暗恨自己嘴快，忙道：“表妹你放心！有爹爹和表兄在，斷不能容他們胡來！你和陳季舒的親事已經定了五年，可不是他們想結便結，想退便退的！”

清言點了點頭，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原來陳家真的要退婚！

陳家以往對她也從未表現過不滿，就連娘說她沒有女兒家的樣子，陳季舒還道，“阿言這樣就很好”，怎麼一下子就變了呢？

算算時間，去年冬日陳季舒來孟家時，還對她十分和氣，可自過了年，他便再也沒來過，陳家也悄無聲息，爹爹還曾疑惑過，道是過兩日定要去劉家村看個究竟，沒想到，爹爹還沒有去成便出了事，他的擔憂卻成了真。

“表兄，陳家是不是為陳季舒物色了更好的女郎？”清言冷靜地道：“否則，他們不該這麼決絕，我又沒有做錯事。”

至於那守孝三年的說法，那是約束貴人們的，像他們這種普通草民，守孝一年便行了，有的人家耽誤不起，守九個月的也有，根本不必三年，陳家揪住這一點，很像是早就打算退婚，正逢著這麼一個時機才如此說的樣子。

劉大郎撓了撓頭道：“這倒不曾聽說。”

清言卻有些不大相信，憑著劉家同孟家的關係，陳家即便真這麼做了，也會刻意瞞著劉家，否則，劉家知道也就等於是孟家知道了，陳家到時還怎麼做人？

要知道，孟雲祥在這十裏八鄉裏都有美名，陳家無緣無故要退孟家的親事，還不知會遭多少人的唾罵。

從表兄這裏再也問不出什麼來，清言便又回了靈堂，想到爹娘曾經對自己的疼愛，清言悲從中來，頓時哭得昏天黑地，倒叫劉平看了更是心疼。

等到下晌人少的時候，劉平拉了清言道：“阿言，你......”

劉平想問，清言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但他到底比兒子多個心眼，又怕自己問出來，清言本不知道，也要知道了，便臨時換了個話題道：“你打算怎麼辦？你爹娘膝下隻你一女，明日下葬之時，隻怕要個小郎君給你爹娘打幡，你可想好了，要誰來？”

劉平問到最後，已是十分鄭重了，因為孟雲祥沒有兒子，這打幡的意義便格外重大，還意味著等清言出嫁，孟家的家產將由誰來繼承的問題。

說到這個問題，清言不禁冷笑一聲。

她爹這些年攢下了一份不薄的家產，爹娘原來的打算是，等她出嫁時便將能陪嫁給她的都給她，其餘諸如祖屋，以及從祖父那裏繼承來的田產，都給了二叔家的青槐，等到孟雲祥和劉氏去世之時，也叫青槐打幡。

這些事，二叔和二嬸也知曉，兒子能平白得一份家產，他們自然願意。

可誰能料到，青槐也在這一場橫禍中被傷了性命，這樣一來，孟家長房兩兄弟便都沒了香火。

三嬸早就來同她說過了，想叫她的小兒子青柏給孟雲祥打幡，別的她沒多說，還當清言不懂，清言當時便拒絕了。

“舅舅，我想讓青鬆給爹爹和二叔打幡。”

“青鬆？”劉平想了想，覺得倒也可行，他早知道妹夫喜歡族裏的一個少年郎，還曾勸過妹夫早早過繼到身邊，不想妹夫當時卻道，那少年郎也是獨子，他過繼不合適，這才作罷。

如今妹夫和妹妹都沒了，那少年郎打打幡，便可以白得不少產業，自然就不成問題了。

“可是，你二叔那裏，隻怕範家還有些計較。”劉平想到那範家人的重規矩的作風，覺得他們不會這麼亂來，叫一個少年郎給兩兄弟一道打幡。

清言卻道：“舅舅，這個你不用擔心，四娘會去說的。”

清芝又不傻，三叔和四叔那德行，跟叫他們家的兒子打了幡，以後孟家的家產還不得都被他們強占了去？

與其如此，不如全給了青鬆。

然而清言雖早就說動了清芝，還是橫生了枝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