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想什麼？”午休時間，我站在落地窗前，望著腳下的數不清的高樓林立，想著即將要實行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麼著手的計劃。

完全沒有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鐘麒凱站在我身後，他一出聲音，我嚇得差點跳起來，轉過身拍著自己的胸脯說道：“嚇死我了，你走路都不帶聲音的。”

鐘麒凱今天穿著西裝，裁剪得體的衣服襯得高大的身材優良，走在大街上，不知道又要勾走多少女人的目光。

我笑，“鐘總今天怎麼穿的這麼正式？”平日裏他都是穿的很隨意，雖然知道他底子不錯，但是還是沒有看到他穿正裝過。

“被驚豔到了？”他的心情居然不錯，走過來將頭搭在我的肩膀上，親昵地說道：“想不想一起出去？”

我想要掙脫開，“人家都看著呢！”在辦公室裏這樣，總是不大好的。

但是他放開我，我眼角瞥了一圈，也不知道那些人去哪了。

“傻瓜，人家都跑去搶禮品了，就你還在這裏神遊天外。”他笑了笑，我這才想起來今天他們可以去領春節禮品，然後回家。

靠的近了，我很不習慣地往身後挪去，這個男人溫柔起來簡直是不要命，平日裏冷酷的就像是千年冰山，現在又這麼溫柔地對我笑。

冰火兩重天，恕我根本接受不來。

“想躲開？”他心情甚好，一把把我拉回去到他懷裏，“讓我抱會兒。”

他輕輕說著，將頭埋進我的頸窩，暖暖的氣息，就像是最親昵的情侶。

遠處是還未落盡的夕陽，映在光滑的地板上，我動了動自己的腦袋，努力地找話題。

“你不回家嗎？”我想問，他要不要回家過節，然後放我回去跟我父親吃個年夜飯。

可惜，這人完全不知道我要表達的深層意思。

“不需要。”他聲音悶悶道：“我早已經，沒了家。”

“那......”我一時間語塞，真的找不到話題了，“那要不要，一起去吃年夜飯？和我們一起。”

說完我就後悔了，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

堂堂大總裁，怎麼會跟我回去吃普通的飯菜，我絕對是，腦袋卡殼了才會這樣說著。

“你們？”他抬頭看著我，眼睛裏有些迷茫，但是馬上清醒，“和你父親？”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隻好點點頭，道：“嗯。”

往常每年都是張唯一直都帶著我回他家吃年夜飯，自從結婚了，沒有一個節日是可以在家陪著我自己的父親的，我曾經不止一次強硬要求過，要給個時間和我父親一起過節，可是用張唯的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兒媳婦不回兒子家過節，這成何體統？

我隻好次次都順著他，可是要知道，我去他家，也是處處被嫌棄，我那個婆婆，何止是省油的燈。

現在想來，他們家，又何曾真正接納過我？說來都是一把辛酸淚。現在終於脫身，又何其不是一件樂事？

“我們去買菜。”我對鐘麒凱說道：“年夜飯，要自己做的才好吃，才有意義。”

他的眼睛裏有異樣的情緒飛快閃過，嘟囔著，“從前，我奶奶也是這麼跟我說的。”不知道是我看錯了還是怎樣，他的眼角，好像有淚光閃爍，然後飛快地消失了。

他很快就抹平了情緒，對我笑了笑，“想不到，你還會做飯。”

我聽了不禁一笑，“對啊，我可是什麼都會做哦！”

說起來一點不誇張，跟張唯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想變著花樣地給他做好吃的，誰讓那時候的生活的目標就是，做一個賢妻良母，天天讓他回家有熱湯熱飯，婆婆生病的時候，更是變著花樣地，給她煲湯喝。

可惜，做了這麼多，人家還不是不領情。

“我讓人將你父親從醫院先接到我家裏去。”沒想到鐘麒凱卻是心情一下子輕快了許多，盡管他根本不想表達出來他的想法，但是我還是能感覺到空氣中的氣氛，終於變得溫暖了許多。

我們去買了自己愛吃的菜，我告訴這樣一個平日裏身居高位的人，什麼樣的菜色很新鮮，什麼樣的食材養胃舒心。

即使多年後想起來那天的時光，我都是覺得溫暖，沒有一個人這樣讓我溫暖如初，他就像是個柔軟的大男孩，輕輕笑著跟我說，“看，這樣的玉米，像不像你今天穿的衣服的顏色。”

盡管我知道，他性情及其不穩定，他會再次恢複到之前的高高在上的那個人，但是我猜，他一定是不喜歡自己冰冷的模樣。

那天我特意讓廚娘早點回家，讓她回家去好好陪陪自己的孩子，她高興地連連感謝我，拉著我的手跟我說，先生是個好人，隻是太過孤單。

我在廚房做飯的時候，鐘麒凱走過來，看著滿桌的食材，不知道如何下手。

我將胡蘿卜洗好，遞給他，“切成絲。”

“讓我切？”他皺眉道：“怎麼切？”我以為他不喜歡，連忙把蘿卜拿過來，推他出去，“好了，鐘總，你先出去吧。”

他卻是半點都不動，看著我說道：“不就是切胡蘿卜麼，我來。”

我看著他別扭地係好圍裙，然後將刀架在蘿卜上邊，那雙握慣了簽字筆的手，修長好看，隻是不知道會不會真的如他所說，會切得很好。

我將手裏的肉塊切成肉絲，我偏過頭，發現他在認認真真地切菜，非常專注，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在認真地研讀手裏的合同。

我有些不忍心，有種將一個好好工作的人拉過來做不正經的事情一樣的感覺。

“看著我做什麼？”

他頭都沒有抬，聲音充滿磁性，“我可告訴你，不要對我動感情。”

我習慣性問了一句，“為什麼？”

“因為我，沒有感情。”他涼薄的話語，不帶任何情緒，要不是看見他在說話，我還以為這話不是他說出來的。

“真是自戀。”

我一邊嘀咕著，一邊繼續切菜。

這樣一個冷漠的人，我怎麼會對他有情感呢？

我那時候給自己滿滿的信心，我不會對他有情感的。

一頓飯吃的很開心，我給父親的解釋當然是，這是我新交的男朋友。

沒錯，一個不超過30的富二代，家裏很有錢，還幫我做飯打下手，怎麼看都是很稱職的男朋友。

我的老父親，我們這麼多年終於有機會相聚在一起，他滿臉感動地拉著我的手，說道：“小琳，爸爸幫你看了，這是一個好孩子，你可要跟他好好的。

我使勁兒點點頭，能不好好的嗎？人家出了那麼高的價錢，能保護我們現在還有閑情在這裏吃年夜飯，怎麼看都是好的。

但是我隻敢在心裏想想，不敢說出來。

這一年的最後一天，晚上竟然沒有下雪，空氣中冰冷冷的，我裹著厚厚的衣服圍巾，爬上了別墅的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