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芷的手勁不大,燕草臉蛋上隻是紅了一下,但是她似遭受了重擊一般,咚一聲跪在了梁芷麵前,“大姑娘,我對不起你!是我鬼迷了心竅,那天三姑娘責備我幾句,我一時沒想開,就把她托人給你的手帕截了下來......”
然後就把手帕托小喜塞進了唐邵的屋子裏?
那她買通小喜的二十兩銀子是從哪裏來的?她怎麼就有這麼大的膽子,這麼大的氣性,就為了幾句責備?
燕草低頭啜泣,瞬身顫抖。
梁芷也咕咚一聲跪在梁老太太身前,垂淚道:“祖母,都是孫女管教無方,出了這種刁奴。竟然為了點小事去為難三妹妹。我說前幾日無辜短了二十兩,雖然疑心,可燕草跟我這這麼多年,我總是無法去懷疑她。這才慣得她不知天高地厚。三妹妹,求你原諒姐姐。”
你不知道?說出來未免沒人相信。
梁鳶緊緊抿著嘴,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梁芷:“大姐姐,你說你真不知道手帕的事麼?”
“三妹妹,你也懷疑姐姐麼?大姐平日裏對你如何,你......今日是我錯了,怪我沒有管教好下人,你要怎麼怨我惱我都可以。”梁芷哭得梨花帶雨。
“大姐說沒有,那就沒有吧。”梁鸞輕輕道。聲音裏似有無盡的失望。
“三妹......”梁芷還要再說。
梁鳶卻罕見地沒有任何反應,隻深深看了梁芷一眼,便轉過了頭,跪在梁老太太身前,“求祖母做主!”
廳堂裏落針可聞。
梁老太太低頭看了看跪著的兩個孫女,半晌對梁鳶道:“起來吧,這件事是你受了冤屈。”
梁老太太難得的溫聲軟語似乎起了作用,梁鳶繃直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卻是紅了眼圈。自己這個孫女多麼要強,梁老太太也是清楚的,能她當中露出淚意,可見這件事情對她打擊之大。梁老太太望著往日最懂事的大孫女,第一次覺得自己老了。
年輕時,她也是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性子。幾個孩子對自己也都是敬畏多過親密。她早年喪夫,一個人支撐起偌大梁府,這種事撞在她手裏,非要查得一清二楚不可。可是今日,梁老太太感到猶豫。真要查清楚,梁芷的名聲就毀了。
一個女孩兒沒了名聲,又怎麼能尋得好親事?
梁家出了這樣的女孩兒,又能是什麼禮儀人家?她就隻能把梁芷送往家廟,以正家風了。
還是心軟了。梁老太太自嘲。
“唐氏,這個家是你管的。這樣背主的東西,打發了吧。至於大丫頭,縱容刁奴,罰你禁足三日。”梁老太太揮了揮手,又對梁鳶道:“前幾日得了幾匹料子,回頭給你送過去。”
卻是在安撫梁鳶了。
梁鳶不聲不吭地謝過了。
以往她這個孫女不撞南牆不回頭,吃了這麼大一個虧,就非將事情鬧得一發不可收拾的性子,竟然這麼容易說通了?不但梁老太太覺得不可思議,連梁芷和其他人都在心裏暗自納悶。
......
梁芷被罰在自己院中禁足抄經,隻砸碎了一地的東西,最後哭著撲倒在床上。
聽到動靜的梁二太太來到她的院中,揮退了下人,自己走到床邊。“你說你,偏偏咬著梁鳶不放做什麼?邵哥兒胡鬧你也跟著胡鬧?”
“表哥自己看上了三妹,與我有何關係?我幫他一把也不成麼。”梁芷抹著眼淚道。
梁二太太走過去,將梁芷扶起來,愛憐地撫摸著梁芷的臉龐:“我知道你是不服氣邵哥兒看上了梁鳶。你當初不也不願意嫁到唐府去麼?隻許你看不上人家?不許人家看不上你?”
將女兒嫁到自己娘家,梁二太太是有這個念想。恰巧唐邵考中了舉子,出門遊曆到了桐城,已經許多年未見他的梁二太太自然滿心歡喜。
唐邵一表人才,嫂嫂為人也算寬厚,自己女兒嫁過去,是不錯的選擇。
可要梁芷不同意,梁二太太不曾想過強迫。更何況到京城之後,未嘗沒有更合適的人家。自家大嫂性子不錯,念著女兒嫁過去不至於吃苦,可說到唐家門第,到底是差了梁家一截。
梁二太太這番心思,未曾隱瞞過梁芷。
梁芷顧忌著梁二太太的身份,不好太嫌棄自己外祖家,可到底是覺得門第低。
恰好唐邵到了梁府,一眼就看上姿容出眾的兩眼。
梁芷雖然妒忌,更願意成全了梁鳶和唐邵兩人。
被母親說中心事,梁芷扭著帕子生氣:“我才沒有。是表哥求我,我才允諾的。他看到梁鳶寫下的手帕,求我幫忙。我想都是在自己家裏,去見一見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