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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盛采薇反手抱住盧氏:“盛家識我,那便足夠了。”

  當今王朝李姓,皇帝李康尚去年剛過四十大壽,和他同輩的隻剩一位固倫大長公主,二人同父異母,李康尚登基時年齡尚小,長公主輔佐朝政多年,鞠躬盡瘁。

  直到李康尚成年,長公主才搬離皇宮,搬進了鎮國將軍府,她與鎮國將軍盛遠育有一子盛柯,從小和皇帝一塊長大,情分非常,雖是舅甥的關係,但是更似兄弟。所以多年以來,皇帝也一直對盛柯多有關照,許是念在一同長大的情分上,許是念在長公主的昔年恩惠,許是念在盛采薇祖父生前留下的兵符上,但更可能,隻是因為盛柯是個省油的不能再省油的燈罷了。

  李康尚勤於朝政,平日裏的休閑活動不過就是喂喂魚,下下棋,聽聽小曲兒。於這些娛樂之道上,盛柯淫浸多年,更有發言權,二人也相當談得來。

  盛柯入宮麵聖的時候,皇上正在下棋,乍聞自己的那位外甥入宮,他撚著棋子倒有些驚奇:“現在可不是上朝時間,寡人的這位外甥沒在外麵胡天花地,竟跑來宮中麵聖?稀奇、稀奇。你覺得他是因為什麼而來?”

  李多海道:“奴才這話,不值當講不當講。”

  李康尚擺擺手,道:“恕你無罪,但說無妨。”

  “永*康侯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性子,此番入宮恐怕是為了盛小姐的婚事而來。”

  “敦和的婚事?”李康尚挑眉,“讓他進來吧。”

  盛柯進來,李康尚放下手中棋子,笑嗬嗬道:“稀客啊,怎麼,可是想起你舅舅了?”

  盛柯垂首行禮,問道:“臣前些日子送來的猩紅洋罽陛下可還用著順手?”

  李康尚拍了拍身下鋪著的洋毯,道:“順手得很,你有心了,還有這引枕,甚是解乏。哎,跪著作甚?你我舅甥二人無需拘束於俗禮,就別跪著了。前幾日國公爺送來副白玉棋盤,瞧。”皇帝拈起一枚棋子給他看,“這棋子雖小如玉子,擱在這棋盤上能立刻吸附,卻不會移動分毫。寡人當時就笑說,他這禮物算是送錯人了,若說這種稀奇玩意兒更應該送給你,畢竟你更懂這些玩意。起來吧,瞧瞧國公爺尋來的寶貝。”

  盛柯又行了一禮,斂了斂衣擺,坐到了皇上的對麵。

  皇上遞給他裝滿了黑色玉子的碗,示意他共同下完這局棋。

  盛柯雖然不務正業了些,但是於討好皇上一事上深有經驗,他知道怎麼下棋會輸的不露痕跡。他會玩,更會輸,所以皇帝也喜歡找他切磋棋藝。

  “臣隻是酷愛玩鬧,於下棋一事上隻能說是略懂,不然這麼多年怎麼會鮮少贏過陛下,比起下棋,臣更愛遊山玩水,國公爺這禮物也算是送對了,隻有陛下這種文人雅士才能欣賞得了這玩意,臣這種大促粗人,拿著也是暴殄天物,還不如送臣兩隻蛐蛐來的好,哪有更適合送給臣的說法。”

  皇帝點點頭,沒說話,但是嘴角也隱隱約約帶著些笑意了。

  “聽說,你是為了敦和的婚事而來?”

  “正是。上次夫人入宮,請陛下給小女做媒,做的是那新科狀元,陛下可有印象?”

  “是有這回事。”皇帝落下一粒白子,問,“怎麼,敦和心裏不喜歡這門親事?若是她不喜歡,寡人可以收回成命。”

  “陛下對臣一家多年的寵愛臣都牢牢記在心裏,臣自知於政績上沒什麼長進,在宮中也是占著個閑差,領著俸祿混日子。前幾日想著要不把朝裏的官職辭了,專心在家陪妻兒罷了,但臣這還沒辭官,那頭就被被人欺負到頭上來了!”

  皇帝一愣,問:“你要辭官?”

  盛柯苦著張臉說:“哎,臣做官多年,說句不好聽的,臣自己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拿著公家的米,領著公家的俸祿,實在是沒什麼貢獻,也隻會讓別人在背後詬病,覺得您是因為和臣這份親緣關係才對臣多有偏袒,有失陛下的名聲。”

  “誰敢說你?寡人喜歡你們一家子也是有原因的,給你們的東西那就是你們應得的,何來偏袒包庇一說?”京城裏麵沒有再比盛家和蕭家更皇帝放心的了,皇帝心裏頭一直都是這麼覺得的,現如今是太平盛世,皇帝更喜歡這種讓人省心的下臣,況且盛家因為盛采薇的婚事,一直和國公府聶家還有太師一家子不太對付,平日裏在朝堂上,也能牽製著國公府和太師兩家,現如今一說要辭官,給皇帝也整懵了。

  “陛下這麼想,旁人可不一定這麼想。今日那新科狀元根本不將盛家放在眼裏,上門就要退婚,口口聲聲打著小女命硬克夫的名頭,把采薇的品性說的如此不堪。采薇是您從小看著長大的,她什麼樣的性格您也了解,哪有他說的那般不堪?還不是看不上臣一家子。采薇經過這事兒名聲都毀了,以後恐怕兩三年之內是不能訂婚了。”

  皇帝的心還放在盛柯說自己要辭官的事情上,根本就沒有注意聽盛柯說退婚一事,隻聽到兩三個關鍵詞。不過演還是要演下去的,他把桌子一拍,怒道:“大膽!寡人的敦和豈由得他一個寒門庶人輕慢!寡人可以給他官職,就能奪了他的官職!李多海!”

  太監忙上前兩步:“奴才在。”

  “傳寡人口諭,他梁秀成既瞧不上敦和郡主,這婚事便不做數了,就讓他回老家做個巡檢去吧,永世不得入京為官!”

  李多海心狠狠的一跳,心想這皇帝也真是對盛家寵愛至極,隨便便可以奪人官職,梁秀成自斷前程,這輩子算是毀了。

  盛柯達到目的,謝主隆恩,陪皇帝下完這盤棋便告退了。

  皇帝早沒心思下棋,盛柯剛走,他便急召蕭景昭入宮。

  他總覺得盛柯應該不是無緣無故的要辭官,應該是有人在他麵前說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讓盛柯對自己生了嫌隙,想要離間盛柯和皇帝的關係。

  當年鎮國將軍病逝後,他的兵符就交給了大長公主,那枚兵符要麼是在大長公主手中,要麼是在盛柯手中,這麼多年皇帝都把盛柯當成自己人,就是看重他背後的軍隊和他本人的性格,現在有人想要離間君臣二人,實是居心叵測,用心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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